合谋

一场Google和富士康参与的革命

2015年03月24日方园婧 北京/深圳

特写

 

周哲曾以为,人生就应该是写代码写到退休。23岁从斯坦福大学毕业时,他手上攥着十几份全球知名大企业的Offer,但他却笃定地选择了Google。那是2000年的夏天,Google刚创业不到两年,而且正值互联网寒冬——6月,美国纳斯达克跌落了近1/3市值,到了年底更是跌了将近一半。人们所感受到的危机,远比股票市场的数字动荡更为严重。周哲后来说:“我选择去Google工作时,我们这批人都做好了准备——绝大多数互联网公司应该熬不过那个冬天。”

上班第一天,周哲就发现“这公司应该开不过两年吧”!工程师们只管是否能解决一个技术难题,却没人知道这些技术到底拿来做什么用。换句话说,没人知道这到底赚不赚钱,也没人在为公司盈利考虑。周哲是103号员工,他敲下了Google的第一行Java代码,然后一敲就敲了八年。

2004年,Google正式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拥有原始股权的周哲实现了财务自由。但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到迷茫的时刻。

他曾尝试和李开复一起回中国,想看看能不能在他的故乡再一次见证Google从无到有的辉煌。然而两年后,周哲就意识到,对于外企来说,中国是个特殊的战场。人口众多,市场庞大,加上一些政策保护,这里成为创业者的温床,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外国企业无法照搬原有模式而“水土不服”。周哲选择了离开。2008年,他正式从Google辞职。

是的,周哲曾以为自己会写一辈子代码,但这时他却要开始寻找人生的下一个方向。他试过环游世界,但在国外呆了一个月就受不了。他说:“如果没办法长时间住在一个地方,而仅仅是为了旅游而旅游,很无聊。”他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也去创业,但做什么呢?没有喜欢的领域,对中国市场也没有太多了解。

那一年,同时从Google离职的郭去疾创业,做了“兰亭集势”。周哲投了天使轮,此后一直没退出。2013年6月,兰亭集势(Lightinthebox)以国内首个跨境电商平台的概念在纽交所成功挂牌上市。周哲不写代码,成了投资人,而且一做就是六年。

但这是清晰却又令人困惑的六年。作为投资者,周哲目标明确,眼光很准,但如果考虑到他自己的人生方向,周哲仍不知何去何从。然后有一天,父亲的电脑坏了,他走遍大街小巷都没有发现一款可以兼顾娱乐和办公的平板电脑。他只能先买了一台简单的装了Windows8系统带回去。几天后,父亲给他打电话,“你给我装的这个系统我不会用。”

那一刻周哲忽然有些震撼。父亲是上世纪80年代的“港漂”一族,计算机毕业,从广东来到香港的一家电力公司打工,兼卖电子芯片。正是由于这样的环境,周哲从小就了解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就连他的第一行代码也是父亲教他的。“父亲对Windows的系统是很熟悉的,但当他都说Windows8他没法用时,我心里的触动是很大的。”

从那以后,周哲不断翻看关于平板电脑的数据,调查各个系统的优劣。他发现,以他曾经在Google的工作经历,完全可以自己开发出一款集合Android、Windows和iOS系统优点的新系统——“不如我自己来做个平板吧!”2013年7月,周哲决定创业。这一次,他不仅要写代码,还要改变未来。

 

对很多Google员工来说,辞职与否,什么时候辞职,是个挺“难以言状”的事儿。按照Google的股权激励机制,如果工作超过一定年头,员工所分配的股份就没那么吸引人了——那也是很多老员工思考自己未来的关键时间节点。对周哲来说,这个年头是八年。他的同事兼朋友陆韵晟也是如此。2011年,32岁的陆韵晟收到了一封公司内部邮件,确认了他接下来会收到的股份比例,并恭喜他在Google度过了第八个年头。

和周哲一样,陆韵晟24岁刚毕业就加入了Google的硅谷总部。那是2003年,虽然Google仍算是个创业公司,但已发展成了1500人左右的大团队,“已经不太叫得上每个人的名字了。” 在硅谷,陆韵晟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尽管Google的文化依旧开放包容,但下班除了回家,他和其他同事并无太多交集。

但到了2005年,李开复接管Google中国,在Google华人工程师里发起了一次号召,让有意愿的人和他一起回国发展。陆韵晟和周哲都加入了这个新团队。国内的团队招募也在火热进行中,李开复一句“要招50个入门弟子”,点燃了中国高校的大学生们。

陆韵晟回忆说:“那时候国内互联网公司诸如BAT还没有壮大,大学生就业还是倾向选择诺基亚、微软、摩托罗拉这一类外企,如果说软件的Top Choice是微软,那么互联网的就是Google。”谷歌中国第一批共发出去50个Offer,只有一个人拒绝。

这批充满能量和生机的精英毕业生让整个团队热情高涨。每天虽然也加班到深夜,但下班以后,周哲和陆韵晟还是会拉着大家一起泡吧,找好吃的小店。从硅谷回到国内工作以后,陆韵晟和周哲的每一天都仿佛被拉长了,“这才是一个创业公司应该有的样子。”陆韵晟说。

尽管过的很开心,但陆韵晟还是感受到了外企在中国都会面临的那些阻碍。他也敏感地捕捉到,许多Google中国员工的热情从一开始的天马行空,逐渐在内忧外患中被挤压得小心翼翼。然后就到了2010年1月12日的那天早晨。

那时他正乘出租车赶往首都机场,两个小时后即将飞往旧金山,是Google中国产品负责人的一次例行出差。忽然手机一震,陆韵晟收到一封内部邮件。他看完邮件,马上和司机说:“我不去机场了,带我回清华科技园。”

在清华科技园的Google中国总部大楼,几乎每个员工都在现场。陆韵晟几乎被人流推搡着来到食堂。食堂并不大,但平常那里充斥着大家对产品激烈的讨论,可那天大家却哭丧着脸,没人说一句话。就这么坐着,不知等了多久,食堂大屏幕上出现了Google工程部主管的画声:“未来我们不会再有.cn的网站了,我们会把.cn的流量都引到.com.hk,不在做针对大陆的Google产品。”所有人都意识到,Google正式宣布退出了中国市场。

Google公布了接下来的计划,员工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或者去美国总部,但北京和上海都仅作为研发中心存在,未来中国区招聘的人也只做Google的国外产品。这让所有中国区的同事都无法接受。对陆韵晟来说,尽管他在这里才呆了短短三年,却带给他在硅谷总部四年都未曾体会过的充实和开心。

陆韵晟也感到了一阵迷茫。仿佛逃离一般,他主动申请调到Google香港,继续负责地图产品。他的工作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淡,波澜不惊。有时候他也开始想着,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公司,去尝试一些新的事情,尤其是当他收到那封“八年”邮件时。

两年后,也就是周哲立志创业的那个夏天,陆韵晟在北京见到了周哲。“跟我一起创业做平板吧。”周哲说。对陆韵晟而言,这似乎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但他们即将面对的挑战,不会再局限于程序员的世界了。

 

2013年,全球的平板电脑市场正经历着一场变革。据市场调研公司Gartner数据,这一年全球平板电脑销量为1.954亿部,同比增长68%。其中Android平板首次超越苹果iOS的iPad,其市场份额达到62%,而iOS平板份额降到了36%。

当周哲的父亲不习惯Windows系统时,他曾想过给父亲换一台Android平板。但他走遍了大街小巷,仍没有发现一款既适合办公,又适合娱乐的移动Android平板。

对于开发出Android 系统的Google来说,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做平板电脑。“他们做Android的初衷,是针对手机研发的。”周哲说。Google离平板最近的一次,是它做的Chrome OS。这款类似平板的大尺寸移动设备,仅仅是一款上网本。Google希望人们通过这个设备联网,使用包括Gmail、Google Maps等整套Google的网络应用服务。

“Google的用意很简单,”周哲说,“他们并不希望自己来做硬件,只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载体,让越来越多的人可以享受到Google的网络服务。”这也是他们做Google中国市场时的初衷。但不久后他们就发现,这些美好的想法很难落在中国这个特殊的市场。

一方面是来自于政府的审查压力,Google的服务性质使它拥有大量的用户资料,但在中国发布合乎法律审查的产品,必然被要求公开已有用户资料,审查的过程复杂且耗时长久;另一方面,Google的大部分产品都需要用户注册,这就导致任何涵盖用户信息的产品,在开发初期就要考虑到审查可能带来的限制。

“比如音乐搜索的榜单,这个在国外可能很简单的功能,Google中国就没法做。”陆韵晟举了一个例子,“你在Google里面搜索音乐,然后标注自己喜欢的歌,这时候就需要登录自己的Gmail账号,一旦这个账号启用,政府会要求审核你的用户资料,但Google基于保护用户资料的目的,不允许你交出这些数据,那这个功能最后只能作废。”

可是,当Google被迫选择离开中国后,他们留下了一个庞大的遗产——一款开放的、全球通行的手机系统Android。随后,这个系统在中国本土催生出庞大的手机市场。

原生的Android系统上,依旧搭载着一系列在中国已无法使用的Google应用和服务。这明显影响了原生系统在中国大陆的普及,但却成为另一些人眼里的商机。他们在Android的基础上对系统深度定制、UI美化,让它变得更易于中国人使用。很快,国内诞生了小米、魅族、锤子一连串的手机创业公司。依托Android定制系统MIUI而迅速崛起的小米,甚至在2014年年底,成功超越三星成为中国市场份额第一的手机厂商。

但平板电脑市场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尽管三星、华硕、亚马逊、联想、小米等厂商都曾出过自己的Android平板。但是大部分厂商也仅仅是将Andorid系统从小尺寸的手机,生搬硬套挪移到大尺寸的平板上。“在用户体验上,市面上所有的Android平板似乎都很差。”周哲发现,除了Surface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平板电脑,能拥有可以多窗口同时操作的桌面系统。

由于iOS和Windows系统过于封闭,只能运行在苹果和微软设备中,而且iPad和Surface价格偏高,这让越来越多用户选择低价、小尺寸的Android平板,最终使它成功在2013年攀上了市场份额第一名。

为什么没有人想要做平板上的小米?做一个集合Android的开放性、Windows的移动办公性和iOS稳定性的系统,难度太大?对于一个已有成熟运营产品的企业来说,重新开发一个新产品的系统,是一个冗长的流程。但周哲很快就决定把创业的方向锁定在这个巨头们还没有全面重视起来的市场。

“Google自己的系统,应该让Google的人自己改造。”周哲说。他深信,想要实现上述那些功能,他联合几个从Google出来的工程师,完全可以做到。他们给自己的新公司取了个简单却意义丰富的名字:“技德科技”。

 

2013年8月,周哲和陆韵晟在咖啡馆谈了一下午。基于Android来研发一个不错的平板系统,他们俩都很有信心。但摆在面前最为现实的问题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硬件制造经验。

陆韵晟只好隔三岔五前往深圳,四处找各种硬件厂商洽谈。其中一些硬件供应商,还是周哲做天使投资人时认识的。他也想在深圳调研他们自己做硬件的可能性。由于没有自己的硬件设备,他们只好把写好的系统,放在华硕一款10.1寸的平板上调试。

但圈内人都知道,无论是手机还是平板,供应链永远是创业者最难迈过的坎儿,更何况是周哲这群从没有任何硬件经验的创业者。供应链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是实打实的生意,如果没有十足的盈利把握,代工厂绝不会轻易开一条产线给这些前途未卜的创业者。那是一段难熬的时期。周哲的团队只能等待机会。

2014年3月,周哲突然接到了创新工场的电话。李开复告诉周哲,富士康会过来看一些项目,也许他可以去试试看。那天下午,富士康派来了七八个高管,听了在场十几个项目的陈述之后,当即决定邀请包括技德科技在内的五个项目,前往深圳郭台铭的办公室,见面聊一聊。

在周哲和陆韵晟的印象里,郭台铭应该是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老企业家,但当他们在深圳见到他时,情况似乎完全相反——“只要你挑起他的话头,即使是私生活,他也会毫无顾忌地和你说一堆。”很快,周哲已可以直呼郭台铭为“郭老大”了。郭老大听了周哲关于平板电脑的想法,很快就认可了这个项目,并吩咐下属调拨一批资金,帮助周哲把第一版样机做出来。

对周哲的团队而言,富士康的突然加入无疑是他们创业过程中最关键性的一步。但某种程度上,这其实是一种双赢。对富士康而言,他们为了寻找周哲这样的团队,已经历过好几次失败。

 

成立于1974年的富士康,凭借在硬件行业庞大的生产服务以及上下游供应链整合能力,在2005年带来了超过万亿台币的成绩,一举震惊全世界。这家全球最大规模的精密加工企业,生产出了苹果、摩托罗拉、诺基亚等知名企业的产品。伴随着全球互联网科技产业的腾飞,富士康开始迅速膨胀。他们在中国大陆34个城市设有工厂,还有很多乡镇在竞争希望成为富士康的下一个分部。据说富士康所到之处,解决了绝大部分当地人的就业问题,许多乡镇府甚至自豪地给自己打上了“富士康镇”的标签。

但这个制造巨头在2012年遇到了大难题。受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富士康收入和利润增长严重放缓,它所对接的客户如诺基亚、摩托罗拉等企业也面临层出不穷的新竞争者,而这些新竞争者往往也是富士康的客户。双方为了最大力度地争抢用户,客户们只能不断牺牲成本,最终也让富士康成了受害者。

董事长郭台铭那时才深刻意识到,只通过给客户代工换取利润,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其被动的。很久以来,富士康都希望自己能从“制造导向”过渡到“技术导向”,甚至是“贸易销售导向”,如今这愿望越来越强烈。

为了实现转型,郭台铭似乎想尽了办法。富士康曾利用自己的制造优势,制作出一款名叫“富可视”的手机,还创办过售卖3C产品的电商平台“富联网”。他们还与国有企业合资建立网络基础设施和数据中心等等,但却由于大企业包袱过重,层级过多,执行缓慢等各种问题,全都无疾而终。

2013年3月,郭台铭前往巴塞罗那参加了一次全球规模最大的通信展会。在富士康的业务越来越多之后,他已经有一阵没有亲自参加这个展会了。但短短几年间,郭台铭意外地发现,他已经完全跟不上展会上大家所讨论的品牌。

代表未来市场的,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诺基亚和摩托罗拉,取而代之的是国外媒体津津乐道的小米手机,运动相机GoPro,还有大疆无人机这些他从来没听过的产品。尤其是小米,在2010年,毫无硬件经验创业者的雷军曾找上郭台铭,但富士康当时并没有给他机会。

回国以后,郭台铭在富士康紧急召开了一个会议,希望能够从内部孵化一些优秀的硬件创业项目,他把这个想法冠以了一个美好的名字“梦富成真”。郭台铭还找了同样关注创业项目的李开复,希望通过李开复所运营的天使投资机构创新工场,找到一些合适的创业项目。他不想再错过下一个小米。

作为“梦富成真”的首个毕业项目,周哲的技德科技很快得到了郭台铭的第一笔投资。他们给自己的平板电脑取名Remix。

为了能让Remix顺利生产,周哲的团队不断继续修改系统,努力让产品在给富士康再次展示时更流畅易用。他们也开始和富士康谈判,能否以股份或其他形式和技德科技进行资金合作。周哲认为,至少要让富士康觉得这件事和他们是很有关系,他们才会把你真当回事。“只要郭老大投资了,就能帮助我们尽力走下去,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但只要他们愿意,我们就要努力往前推。”

周哲感觉这又像是一场赌博,需要不断加注和坚持的耐心,也许不一定能换来赢面,但如果不这样,只能放弃之前所下的所有筹码。

到了下半年,他们看起来似乎成功了。如周哲所愿,富士康最终入股技德科技。时间很紧迫,因为他们必须在年底前生产出一款拿得出手的产品,赶往拉斯维加斯。

 

自1967年举行的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International 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展会,多年来一直是全球各大科技企业展示新锐技术的舞台。在许多创业者心中,CES也见证了那时还一贫如洗的穷小子乔布斯如何通过Apple II 重新定义个人电脑,从而一步步成为了众多极客心中的“科技教父”。在这帮人眼中,这才是“赌城”拉斯维加斯的魅力——只要赌赢,它就能让全世界看到你。

代表技德科技参展的,是个名叫高恒的工程师。他曾加入过两家创业公司,最后都被Google收购了。在美国,高恒曾是Google软件工程师的技术总监。当他在2011年被委任于上海时,Google已退出中国市场。2014年,他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迎来他在Google的第八个年头。和周哲他们一样,高恒只是欠缺一个离开Google的充足理由。很快,他加入了周哲的团队,成为第三个创始人。

高恒到了拉斯维加斯,才发现2015年也许是CES历史上竞争最激烈的一届,参展公司高达3600家,其中有1/4是来自中国。1月6号,他提前到了展区,这也是Remix平板电脑第一次面对全世界,他有点紧张。上午9点,陆续有人途径他们的展区。“创业公司多得不得了,媒体一般也喜欢围着大公司转,我们对媒体根本没报太大期望。”高恒说。但渐渐地,一个、两个、十个,人群似乎围过来了,对产品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款像样的Android平板了!”在第一天出现的三十多家媒体报道里,这是最让三个创始人感到欣慰的一条评论。

但在CES大会上大受好评,周哲却比以往更紧张。他担心的是,如果这个市场真的被他们赌对,也就意味着许多行业巨头会大量涌入。而刚刚起步的他们会立即面临资金、技术实力都极其雄厚的对手。“那时候,只不过看他们需要多少时间可以跟上我们的节奏而已。”

周哲的担心很快变成现实。CES大会结束不久,产业链上很快传来了更新的消息。苹果打算出一款带键盘的iPad。而微软在Windows8的黯淡业绩之后,也打算在2015年推出更适合移动设备的Windows10,并首次开放办公软件Office给Android和iOS的用户。英特尔在移动化转型时,也选择了平板芯片作为自己的转型方向,那意味着性价比更高的芯片,会让越来越多的厂商切入平板市场,成为周哲的竞争对手。

当这些蜂拥而至的后来者真的出现时,周哲的态度反倒变得开放和大度。他用计算机历史上一个著名的故事来解释这股潮流的意义。1976年,当乔布斯在车库里制作出世界上第一台可以商业化的个人电脑Apple-I,“蓝色巨人”IBM才以此看到了未来的电脑个人化的趋势。IBM为了最快地赶上趋势,打破了自己独立开发计算机软硬件的惯常做法,通过委托软件公司和硬件供应商,组装出第一台IBM-PC,后发制人,成功地让市场的注意力从乔布斯身上转移回来。

然而,那场个人电脑的革命最终并不是乔布斯和IBM任何一方完成的。IBM开放式的组装方式降低了电脑的技术门槛,让惠普、康柏等其他厂商也看到了个人电脑的希望。这场野火最终蔓延了全世界,然后成就了微软这样基于个人电脑而存在的系统服务公司。

对于周哲来说,他所赌的移动平板很可能就是下一个“个人电脑革命”,但他不想走乔布斯和IBM的老路。他希望用Remix平板所搭载的这套Android系统,告诉整个行业,平板电脑才是最有可能颠覆个人电脑的未来趋势,只是缺少一个能够完全替代电脑、只属于移动办公娱乐的系统。而对于技德科技来说,他们的目标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和厂商可以使用这套系统,甚至是基于他们所修改的系统,再去挖掘更多有意思的功能。

这似乎与他们三个人在Google所经历的八年息息相关。Android就是如此走向了全世界——全面开放,有时候往往是最有竞争力的手段。

在Google工作的那些年里,周哲见过很多疯狂的人。但令他印象最深的,是Google上市之前的某天中午,他无意之中晃到了一场内部的小型演讲会上,主讲人是埃隆·马斯克(Elon Musk)。马斯克说,他希望在未来研制出世界最大的火箭,用于星际移民。周哲心想,这又是一个疯子。

但谁能想到,这个疯子后来真的研发出一个火箭,没过几年,这家伙又成了电动汽车特斯拉的创始人。

“只要这是你真的想做的,火箭也能做出来。”周哲说。创投圈是个盛产“梦想”的地方,创业者造梦,投资人圆梦。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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