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假期 | 顾湘:在家躺着我就蛮开心的

国庆假期问卷之二,由超好玩的作家顾湘回答。

2018年10月02日顾湘 北京来源:界面新闻

随笔

Q:长假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A:大家都不上班。

 

Q:长假最令你难受的是什么?

A:有时会没快递。

 

Q:你还记得第一次国庆长假在做什么吗?(那是1999年)

A:其实不怎么记得了。但可能是在北京男朋友家玩三国无双。

 

Q:你认识的最会过长假的人?

A:大概是我吧,因为我不太了解别人是怎么过长假的啊。另外感觉我一直在放假,特别长……

 

Q:“我一定要……可是……”

A:我没有什么一定要干的事啦……

 

Q:最不喜欢的地方是哪里,为什么?

A:难说……笼统地说不出这样一个地方。

 

Q:世界上哪个地方让你感觉最幸福?

A:冬天有猫的被窝;蓝色山的附近。

 

Q:描述一段童年旅行经历?

A:我小时候经常坐火车和飞机,家人总是带我去这去那,除了专门的旅行,我还转了好几次小学,我的生活就在不时移动。童年的旅行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留了一堆憨态可掬的照片,还有由于白白胖胖去到哪儿都会被如织的游人捏胳膊。我小时候很爱吃火车上的盒饭,被大人笑。我爸爸很爱在火车停站时下去逛站台,那时的站台仿佛弥漫着烧鸡和扒鸡味,他逛得特别从容,从来不怕火车弃他而去,而我特别怕,担心死我了。

 

Q:旅行中最难忘的一顿饭?

A:在越南高平被一个汽车站遇见的说中文的陌生人邀请去他越南朋友家吃饭,当时有点犹豫,心想会不会最后被人体运毒什么的,但还是去了,因为不想当觉得别人是坏人的人。结果那个越南人家里有一大家子人,做了一大桌子菜,都好吃极了,有非常美味的鱼。吃完饭他们把我开车送回了汽车站。并没有让我运毒。

 

Q:最特别的住宿经历?

A:其实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就是我小时候没钱,那时互联网也还不发达,所以出去是不会有“订酒店”这件事的。我用许多方法来打发和渡过夜晚,比如去网吧、浴室、通宵电影院和赌场,搭帐篷,还有算不上是方法的方法,比如彻夜游荡,我记得那些夜晚的风,有的温和有的寒冷,记得那些奇怪的城区和郊野,也曾在三更半夜莫名其妙的地方遇见莫名其妙的人,到了三更半夜事情往往充满了离奇感,想起来都没头没脑,这种神秘惊奇带来的快乐常常胜过了白天的感受。我有时住在在车站码头举牌子招揽生意的那些老奶奶家里,可以看到她们的家。在俄罗斯有许多人愿意让你住在他家里。俄罗斯西南部有一些空荡荡的招待所,整个房子里可能就我一个人,连前台也消失不见,晚上可能还会锁门,被锁在里面或是外面都挺好玩的,我不大在乎这种事,我觉得都挺好玩的,不会觉得倒霉烦躁什么的。

 

Q:旅途中乘坐过的最奇怪的交通工具?

A:现在还能有什么能算奇怪的东西呢?大家出门都那么多,不出门还有探险频道看。我有一次穿着一双很高的高跟凉拖鞋从青岛市中心走到崂山脚下,从早上走到天快黑,路上累了还租了个帐篷搭在海边睡了一会儿,还有爽朗的阿姨请我喝啤酒,我当时只有那双鞋,这也算交通工具吧,我喜欢青岛阿姨和小伙儿。还有一次在越南茶陵,一辆路过的很高的大货车上有个小伙说可以捎我一段,我就上去了,他就接着往山里开,那个山比广西的山还要更深山老林的感觉,但我也不是很慌,开到半路他停下来,接着掏出一把刀,结果是切黄瓜,从路边一个摆摊的老婆婆那儿买了一包鸡精,又从一个练习本上撕下一页纸,把鸡精倒在纸上,他请我吃黄瓜蘸鸡精。后来又开了好一会儿开到某个小镇,那里有一大群大货车司机在那儿吃饭的排挡,我跟司机们吃了一顿饭,然后我就想不能再往远开了,再开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啦,就在那儿跟司机小哥道别了,找了辆公共汽车再回去,我本来也是闲逛,随便看看那里的崇山峻岭,并没有一定要去哪儿。

 

Q:旅途中遇到的最有趣的人是?

A:很多都很有趣呀,想不出一个最来。有的人本身可能是无趣的人,但他在做的事、他掌握的知识或技能对我而言是新鲜的,在短暂的接触中,那对我来说也很有趣。本身有趣的人要少一点,但人也不可能完全跟他拥有的内容剥离开来说。

 

Q:旅途中丢失的最贵重的东西?

A:什么也没丢过,厉害吗。

 

Q:旅途中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A:不慎选错的旅伴。

 

Q:旅途中有过艳遇吗?

A: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在路上认识的。

 

Q:旅行中最离奇、荒诞、搞笑的一件事?

A:嗯……有一次我半夜出了一个火车站,那是哪儿我也忘了,反正是在俄罗斯,一个小城镇,我忘了从哪儿看到说那里有个湖,有个湖在修道院旁边,我记得大概是那样的。那时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导航,去哪儿就看看地图,但是半夜也没有卖地图的。有个司机问我去哪儿,我就顺便问问说你知道有个湖吗?有个湖在修道院旁边。他说好,我带你去。结果他也不知道湖在哪。他在黑乎乎的林间乡路上开啊开,开到一个修道院,还叫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修女,跟她打听那个不知名的湖。修女说我们这儿没有,可能在哪儿哪儿,司机就又开。半路上还看见黑森林边上亮着一个灯泡,有个人在那里卖膨化食品,简直像童话里乔装打扮成卖膨化食品的人的什么人,比如接应坏司机的强盗,否则怎么可能有人到森林里来买膨化食品呢?那个灯泡把膨化食品照得黄澄澄的,周围则是一片漆黑。最后司机把我带到了一个原野上,那里竖着几个非常非常巨大的东正教十字架,司机用车灯照着它们,他说:“看吧!你看吧!”我被那个场景的神秘震撼了,虽然从头到尾没有湖,第二天我也不知道湖在哪里,但湖不重要,我去哪儿都无所谓。

 

Q:想去而一直没去的地方?

A:虽然我喜欢出去玩,但我也很喜欢在家躺着,在家躺着我就蛮开心的。

 

—— 完——

 

题图为顾湘在旅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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