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做新闻的好朋友,最近因为“分手暴力”的话题采访了我。
成稿后,她跟我说:
“老实讲,我觉得你很坚强。如果是我,肯定会受不了。”
她说如果自己遇上了类似的事情,她也许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但是当人真正处在那种情况下时,又怎么可能想那么多呢。
我说:
“我只能说这是年轻的代价,或者,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万分周全。”
这三年半来,我已经越来越习惯在这件事上表现冷静,成熟,甚至像一位旁观者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还会在人前沾沾自喜自己的自愈能力,
“我好着呢,别可怜我。”
那一年我刚刚18
我叫阿宝,今年23岁,上一段感情分手至今的三年半内,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我害怕负责任。
五年前的我,18岁。
倒带到高考前的几个月,那时我跟他只是点头之交。
虽然都在高三楼的同一层,我是这头最边上的重点班,他是那头最边上的普通班。
他有个哥们在我的班级,为了图方便,他有时会让我帮忙喊一下那个谁。当时我觉得也没什么,只是顺便帮个小忙。
除此没有过多的交集。
直到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跟舍友都在阳台上洗衣服(对面就是高三男生的宿舍)。
忽然,我的舍友跟我说:“你有没有听到咚的一声?”没过多久,就听到其他宿舍女生的大喊大叫:
“对面有人跳楼了!”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就停在高三宿舍楼门口。
第二天,全体高三学生都被老师和教导主任做了思想教育。
课间时,我的前任情绪低落地出现在我班门口,让我帮忙喊一下他哥们。
刚好那天他哥们还没回到班里,我跟他开了几句玩笑,他没理我。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问他怎么了。
他说,死的那位男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哥们。眼睛开始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了。
当时的我莫名心疼,我说:
“那我陪陪你吧。”
但也都没什么用。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弯着背,低着头走回去的。
那几天他总在那个时间点找他的哥们,他的哥们都不在,我就不忍心陪了他几天。
后来他精神慢慢恢复,我是打心底高兴。
就在我以为这种陪伴的角色差不多可以退场的时候,这一天,他带我走到了行政楼某一层的最里面,而这块地方被誉为最适合高三情侣的“秘密基地”。
忽然间他向我走了一大步,我一下子被他压在了墙上,接着就被强吻了!
他感受到了我的反抗后,松开了嘴唇,可还是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经过这几天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了,我真的喜欢你了。”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想挣脱开他的拥抱。
我背对着他,坚定地说:
“我是一个把恋人和朋友分得很清楚的人,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虽然有些残忍,但字字不差。我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低气压,他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
“要不我们试试?”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我真的分得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
下一秒,他快速地靠近我、抓着旁边的栏杆,轻声在我耳边说:
“你这样拒绝我,信不信我像谁谁一样,从七楼跳下来?”
18岁的我,已经明白,这是一句清清楚楚的威胁。
在害怕和怜悯的作用下,我无奈答应了他口中的“试试”,意思是给他机会和时间追求我。
从那以后,每天晚饭时间、休息时间以及课间时间,他都跑到我班门口,明目张胆地喊他哥们过来叫我,甚至是直接叫我的名字。
每次我跟朋友经过他班门口时,他总是第一个带头起哄或者走在我旁边陪我装水;他班同学甚至带头起哄,喊我“嫂子”,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小礼物、小甜点等“糖衣”进击。
但这些都没有打动我,因为那时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一家零食店老板的儿子,笑起来非常阳光。
我当时是想在高考结束后,对他告白。
图/《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我对我的前任说,不要再对我好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我对他拒绝的最后一招。
前任知道了我心里惦记的人是谁后,跑进了零食店,十分钟后笑嘻嘻地捧着一包糖出来,一脸得意地对我说:
“你们没戏,他大你太多了。”
原来他套了那个男生话,他夸那个男生年轻有为,年纪这么小就有一家店了,那个男生就很耿直地回了他,不小了,他已经二十七了,这个店是爸爸的,只是过来帮忙。
他跟我描述以上的对话后,我一下子对这么大的年龄差无法接受。另一方面,不知觉产生对这名男生放弃的想法。
总而言之,我的天平开始因为这件事倾斜到前任这边。
从那天开始,对他的同班同学喊的“嫂子”接受地越来越坦然。对他送的小礼物越来越有好感和接受状态。
后来,他牵我的手,我不反抗了。想拥抱我,我也不拒绝了。
图/《中学圣日记》
同样的地方,行政楼的最里面,他要亲我,我没了之前的受不了的感受了。
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除了一位男性朋友。
他是我们之间的共同朋友,是前任的初中同学,也是我分班前的同班同学,他听说了我跟前任的事情,反复认真确认所有听到的种种流言,我没有否认。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记得一辈子的话:
“反正你听我的,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之后每次见这位朋友,他都会跟我强调一遍他的立场和态度。我每次都不解问他为什么,他都不正面回答我,他只是简单地说:
“你听我的就是了,我不会骗你的。”
显然我没有听这位朋友的话,而是过分自信地在高考的第一天晚上,答应了我的前任的追求。
除了父母,我曾以为他是最爱我的人
在第一次“分手暴力”发生之前,所有他的好和照顾令我一直沉溺于其中,甚至出现了“他是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最爱我的人,我离不开这个人了”的想法。
也因此做出了更加冒进和大胆的关系进展。正式交往后的一个月后发生了性关系,互相把对方的第一次都夺走了。
图/《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
因为一次偶然被亲戚撞见,我的奶奶着急让我把他带回家给爷爷看看,那时爷爷依靠轮椅才可以勉强出来吃饭,我也想满足一下老人的想法。
前任做饭很好,我们一起买菜,让他表现了一番。
饭后奶奶跟我在阳台上聊天,她问我认定他了没,我给了肯定的回答,并且坚定地说:
“他很好,什么都很好。”
大学入学的时候,都要买手提笔记本。他跟我说,他家只能负担一半的费用,当时我爸爸因为我上了大学很高兴,奖励了我一万块。前任知道我有这一笔,希望我可以支持笔记本剩下的费用。
我当真不想跟家人提剩下的钱,所以最后瞒着他向闺蜜借的钱,表面是用了家里的钱帮他凑齐。之后我就奔跑在各种兼职和打工,泡各种兼职网和兼职群,有空都会去。
什么事都遇过,不靠谱的中介,不靠谱的老板等等。花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终于把闺蜜的钱还上。
这件事,我一直没提。
期间,他也带我回了他的家。他爸爸也很好,对我像女儿一样,每次我去他都是一脸笑嘻嘻的。因为前任是村里的孩子王,跟村里人关系不错,邻里只要见到我也一脸笑嘻嘻,像“谁家的媳妇来了”的表情。他外婆生日的宴席上,他爸妈向每个亲戚好好介绍了我一番。
半年后的那个春节,他的爸妈提出要来我家坐一下,父母之间互相见了面。
那时我们交往8个月。
几个月后,他爸爸忽然去世了。我很匆忙从学校请了假,赶了最早的一班车回家,又很匆忙地坐车一个多小时来到他家。我爸知道这件事后,代表我家进来慰问,当晚我没跟我爸走,前任想我陪他,那也是我第一次在他家留夜。
以上的种种都代表,如无意外,只要我大学毕业,一切都会跟他希望的一样,没有任何疑问嫁给他,做他家的媳妇,哪怕我不愿意太早结婚,但认定这两字让一切都可以为之让步。
包括他说对买避孕套这件事有童年阴影,他希望由我来买;包括他说可以让我吃事后紧急避孕药;包括他不止一次坦言
“你甘叻(粤语,这么聪明),我以后可以吃你的软饭”。
关系发展变化之快让我始料不及,总有一天会为曾经的天真付出代价。
裂缝的出现
第一次真正的“分手暴力”,发生在我大一刚开学的时候,那时恋爱三个多月。
我刚进入社团,有迎新节目彩排。晚上七八点,跟社团朋友在教学楼排练。
他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在干吗,跟谁在一起。那时他还没开学,没有接触到这些,非常敏感,要求我立刻马上回宿舍。
而在我的角度,我认为道理是可以讲明白的,所以一直不从。
在这个争执越来越多的过程,他开始不断放狠话,从一开始的
“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立刻退出这个扑街(粤语,骂人语)垃圾社团”,
演变成
“我现在就上去我家的最顶层,跳下来,你信不信?”
这句话像一道雷一样击中我,把我拉扯到久远的过去——他对我说过最初的那句话。
所有的哭泣和嘶叫都失去力气,我只能妥协。
哽咽着跟我的社长和社员说对不起,有点事,先回去了。事后他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那样说,
“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担心你啊”。
凡事有了一个糟糕的破口,这个破口只会被越撕越大。
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牵扯各种复杂因素已经被捆绑得越来越死了,他的角度是他已经吃定我了,我逃不掉了。
后来的关系扭曲为,不吵的时候很不错了,吵架就仿佛一瞬间被打入地狱。
只要我一说分手,他就会拿“死”来威胁我,但是方式很百变。
有时候是很温柔地告诉我,让我照顾好自己,因为日后他不能对我好了,不能继续做照顾我爱我的人了;有时候是非常蛮躁的一句,“信不信我现在跳楼给你看?”,然后粗鲁的挂断我的电话,拨通也不接让我干瞪眼着急;有时候是突然从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挣扎声,然后挂掉。
种种都在暗示我,他要去死,为了我。而且是,现在,马上。潜台词是,我在威胁你,你只能服软。的确,那时的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全世界。每次都是低声下气跟他说对不起,用尽力气讨好他,失控地吞噬自己本来生气和不服的情绪。
“跳楼”是最常用的伎俩,也是我最害怕的段落。
这个字眼被重重复复提了十多次,像个炸弹一样准时出现在我的耳边。手机迅速被挂掉的桥段,以及我每次表现出来的慌张,害怕,无助的感受,都像极了一部熟悉的恐怖片,并且这部恐怖片在我的生命里循环播放。
而我像个小人物,藏在这个影片里的小角落,没办法走不出来。
直到有一次,这个小人物被逼急了。在这个自称“视她为自己的生命”的人一次次威逼下,她也失控了。
她用了所有的力气对着手机去喊,“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经被你影响了,你再这样我也会跑上宿舍七楼,看我们谁比较快跳下来……”,她也学着他,迅速地挂掉电话。
他第一次认输了。
这一次这个小人物在这个恐怖片里尝到了“甜头”。
我从一个非常讨厌被威胁的人,也被传染成为一个开始利用这种手段的人。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够狠。
在一次面对面争吵中,我用脑袋撞墙,撞了好重的几下,脑袋上方马上起了大包。我甚至在他面前扇自己巴掌。
对,我开始卑鄙地“自虐”了。
图/《中学圣日记》
这是我唯一可以阻止他自虐的方法和筹码。
极端,不可取,幼稚。
事后,我就开始悔恨和心疼自己,我一遍遍问自己,我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段关系让我成为了怎样的人。
事情发展到此,“分手”是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但我没胆量,我害怕面对双方的父母,我害怕面对一个身体已经不完整的自己。我用他的所有好去劝诫自己,好好相处,不要吵架,认定了就是是一辈子的事……
但我劝不了内心这个真实的想法——谁要这样一辈子呢。
图/《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
像这种扭曲惊悚的关系,要想“彻底分手”,那又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呢。在我跟他一次次坚定地说明,我超级不喜欢他用这种手段威胁我的时候,他答应了,但前提是“只要你不再提分手”。
言下之意,只要我提分手,恐怖片依旧不会错过地,一遍遍上演。
“如果我妈死了,
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次上演,那时11月,会下冷冷的雨,也会有冷冷的风。
那天下午,我们因为信任问题大吵一架,我非常冷静地说了“分手”,正当我做好了十级防备,预料着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这次出乎意料的是,他答应了。
图/《翱翔于天际的夜鹰》
我长吁一口气,又隐隐不安。
傍晚我要去一个商场去配眼镜,跟爸妈分开了,他们先回家。刚分开,电话就来了。来电显示是他。犹豫了一阵,接了。
第一句炸在我耳边:
“xxx!(我的名字)我妈知道了我们分手的事情!她现在拿着菜刀要自杀!如果我妈死了,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到现在我都觉得非常蹊跷,我不认为阿姨会因此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我更多认为,他这个晚上为我铺好的深渊的第一个幌子。
但我被他誓要跟我同归于尽的疯狂语气一下子吓傻了,也害怕他说的那些事是真的,不想因此伤害到其他人。
他之后说了一堆话,所有言辞都可以总结为:你看我妈都为我们这段关系都这么做了,你怎么如此狠心,打算一走了之?
我很快意识到,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所有事情,可能比我之前猜测过的分手场景还要惨痛。
但,这是个真正结束的契机。
他开始哀求我,哭着问我这次为什么这么狠。我跟他解释和说道理,一直坚持不复合的态度刺激到他了。
当时我穿着纯色的短袖连衣长裙,坐在商场外面的台阶上,比当时的风更凛冽的是,是猝不及防的传入耳边的那句,
“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电死我自己?”
几秒后,我听到了出生以来最恐怖的声音,那些电流无情地穿过他的身体,身体承受不住而发出的痛苦挣扎声,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触电演员的那样,一阵一阵,时高时低。
图/《翱翔于天际的夜鹰》
这一声,也像个电流一样从我的耳朵穿过到我的大脑,我彻头彻尾被吓哭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挂断了电话。
哭着喊着打电话,没打通,我慌慌张张站起来,拳头抓紧了裙摆。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路人,没有任何人对我红着的眼圈有反应,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到我。
图/《翱翔于天际的夜鹰》
电话那边终于通了,还没说上几句话,那个恐怖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折磨着我的耳朵和精神。
过了十几秒,他歇斯底里冲我喊:
“xxx(我的名字),我告诉你,你一定不要出现在我的葬礼上,我不想让你有机会刺激到我的家人。”
接着,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第三次。
我害怕地蜷缩着身体,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怕他就这样死去,而我是即要为他的死亡负上全责的那个人。
但越是这样,我越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我只能竭尽全力,鼓足勇气去摆脱这种恐惧。我很清楚地告诉他,他刚才所有的行为如果没有发生,对于复合我是犹豫的。但是经历了刚才种种,我们不可能复合了。
“真的不可能了,我心灰意冷了”。
我在电话这头直白地告诉他。
“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毁掉”
当时的我表现出来的不是勇气,而是绝望到头的反弹了。
我了解他,也了解这段关系已经扭曲到什么程度了。我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在那个晚上自杀了,我第二天即将面对的压力和痛苦是什么,会遭受怎样难听的谩骂,而我的人生会彻底为之颠覆。
我也会自私去想,如果过了今晚他平安,那意味着,离开这个深渊会成功一大步了,我也会得到真正的重生。
但前提是,我用我的绝情赌对了。
那天我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我把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一位好朋友,他用了一句话拯救了我,
“如果那个恐怖的未知发生在明天,那你要相信自己,你有足够的勇气去对抗它。”
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鼓励,内心开始变得平静,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无比忐忑地拨打前任的电话号码,第一次,没有接。再打,通了。一开始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十秒以后,是他的声音,很冷淡,
“你找我什么事”。
他还在!
在那一秒里感觉到自己赌对了的侥幸。
提到了喉咙的心头大石也慢慢放下来。没有聊几句,我就挂了电话了,终于可以卸下了所有的胡思乱想,不需要与那些压力为敌了。
他还是没有死心。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依然用了各种方法,威胁,哀求,但都换不来我一句答应。我铁了心,一次次说不可能。
在一个凌晨,舍友们都睡了,我在阳台跟他发信息,希望跟他讲最后一次道理,希望能好聚好散。他最后回我很长很长的好几条,其中最令人害怕的一条是:
xxx,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毁掉,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报复到你身上,我要把你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毁掉,让你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等着吧。
我一定会这样毁掉。
你等着吧。
我被他的无赖打败,只能哀求——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回了我——没有为什么,既然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你只需要做的事,是等着。
他认识我身边的朋友,以及我家人,我亲人以及家的位置。我一边哭,手一边抖,把我朋友圈所有的一切,一条条删掉。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把再多的信息透露出去,来保护身边的人。
当晚我完全睡不着,捂着被子一遍遍地流泪,一遍遍地想这个问题。我还可以做什么?
事已至此,我不可能重新踏入这个深渊了。
图/《翱翔于天际的夜鹰》
但当时的我,真的很弱,害怕着有另外一个更大的深渊等着我。
对于遭遇的一切,我不能告诉家人,也不想向朋友传达不幸。
我开始在学校长跑,单纯认为只要我一直跑着跑着,就不会那么胡思乱想了。我只能依靠自己了,那些曾经认定的很多东西已经消失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逼着自己变得坚强,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而每一个想不通的夜晚,我曾经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过很多回。
之后,我开始把更多的注意力关注我自己,跟舍友一起参加微电影比赛,不留余力地去参加各种活动,投入到各种圈子,认识不一样的人,让自己的生活充实丰富起来,让时间帮我消耗过去的消极情绪。
我在人面前表现得非常开朗和健谈,但内心一直忍不住想,他的报复什么时候会发生。会不会某一天,所有的一切真的都被他毁掉。
每想到此,一阵悲凉,笑容会忽然僵了一半。
半年后,他在微信找我,说到了我的大学,要不要见一面。
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呼喊救命,会乱想,他会不会带一些凶器和化学液体来伤害我。
但另一方面,如果我不见,万一他做出其他报复行为呢?
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见面,约在了会有很多旁人的肯德基。
见面后,我表现得非常冷淡,几乎全程黑脸,主要是因为真的笑不出来。
我见到他的第一秒开始,恐惧感就一点点遍布了我的全身,麻痹了我整个大脑,那些以为自己已经拼命忘掉的记忆像一万根针扎着我的每个毛孔。
他问我一个问题,我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的问题。
中途,我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他当时的态度,
“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你说要做的那些事,你不是认真的吧?”
他给了我一个狡猾的笑容,反问我,
“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看到他这个笑容,就清楚他很明白我在说的是什么事情,我用了揶揄的语气去给自己增加底气,
“你不记得了吗?那是不是代表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你的好演技,应该颁个奥斯卡奖给你?”
言下之意是,你是不是一直用演技在骗我的同情。
他继续保持他的狡猾,仿佛嘲笑我过去的天真,说,
“一个奖怎么够。”
这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他的为人,我感恩半年前那份的坚定和决绝,为自己换来了怎样的一个新开始。一年多的感情,无论是开头还是结尾,产生过的各种美好的回忆,也已经与我无关。
在过去,送他上车后我都会站在原地,一直等车开远才走。
那次我也送了他上车,但转身就走。那次是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写在最后
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那是我唯一一次跟我最爱的人交代此事。
我讲着讲着,我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哭得很厉害。我妈也哭得很厉害,她是为我而哭,担心我的未来。两个人互相心疼地默默为对方流泪。
最后我对妈妈说,请你要相信你女儿,我会变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我们睡吧,明天就好起来了。
图/《翱翔于天际的夜鹰》
此文的所有表达,是我最后一次关于这段关系的阐述,从此不会再让它伤害到我,我的未来,以及我爱的一切。
就让它沉默到土壤了,在过去的世界里开出花来。
再见了。
作者
阿寶有海
我們經常記得我們在一艘船上,而忘記在一條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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