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农村婚礼

小时候,我的暑假都是在铜仁老家度过,可上了高中,我便很少再回去。今年借着表弟结婚,我又回到喜欢的地方。

2019年02月13日214 北京来源:界面新闻

正午

我爸爸是当兵走出农村的,各种机缘巧合,进入县城工作安家。小时候,我的暑假都是在铜仁老家度过,可上了高中,我便很少再回去。仔细回想,上一次回老家还是五年前的国庆。今年借着表弟结婚,我又回到喜欢的地方。

小时候暑假回老家,大多都是托相熟的货运司机带货一样把我和弟弟妹妹挤在驾驶室里捎带回去。这一程少了7-8个小时跑不下来,有时候跑个通宵也是常事。有一次我半夜醒来要尿尿,司机半路停下,下了车我站在毫无灯火的野外对着黑暗尿尿,一抬头,我傻了!我看见了漫天星星,我看见了我在科普杂志上见到的银河!

现在交通方便,三四个小时就能到老家。虽然减少了旅途劳累,但是对我来说,在路程中寻找童年回忆变得不可能了。气温突然降低,让我忧愁。各种与过往回忆相差的地方也让我忧愁。

高速实在太快了,还沉浸在银河下尿尿的回忆中时,我们到了。

远方的亲戚为我们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长辈们坐在饭桌上寒暄,我抬着饭从饭桌上逃离,和牛一起吃饭去了。

 

一顿饭的功夫,我已经和它混熟了,临走时摸摸它,和它告别。

 

长辈们已经把祖母祖父接到城里居住,祖宅也就荒废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看过落寞的祖宅,长辈们就要去上坟了,但是坟里埋的人我都没见过,上到一半,我这个不孝子孙就借故跑了。

我得去看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我曾在其中摸爬滚打,差点被它淹死的河。我爸爸教我游泳的方式十分原始野蛮,就是把我扔河里,让我自己学。很显然,我学会了。

以前去河边得走个十分钟,现在五分钟就走到了,因为我长大了。这又把我从童年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河边“禁止下河”的标语更让我黯然神伤。

周围工地的垃圾、新建居民楼的生活污水也都流进了这条河。就算没有安全标语,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下去了。

 

和上完坟的长辈汇合,我们去走亲戚。

一个亲戚家把重要东西都这样吊在房顶,避免老鼠啃。

 

亲戚正在烧水给我们煮甜酒喝,不习惯用电磁炉,她还是要烧柴火。

 

灶台上的橘猫,十多岁了,很乖,一动不动,我拿一颗橘子放在它头上。

 

晚餐是现打的糍粑。

 

简易的猪圈中突然伸出来一只大鼻子,吓我一跳。

 

接下里的几天,大家都在烟雾弥漫,杠碰胡吃,王者荣耀中度过。

终于到了表弟结婚的日子,酒席非常简单,简单到连凳子都没有,来往客人全都站着吃饭。菜色也很简单,倒是豆腐必须得是现做的。

 

 

做豆腐的工具

 

表弟家贴着很多宣传画,大多是各种伟人、美女和摩托的日历。这面镜子后面是2008年的奥运日历,镜子映射着电视里新闻的日期。

 

因为风雨交加,又赶上春节返程高峰,表弟的接亲队伍被困在路上很久,亲戚们聚在一起支招。

 

接亲队伍已经堵在路上三个小时了,大家焦急在门口等待,为了取暖,临时搭了一个火。

 

终于,吹奏先生的音乐响起了,大家都说:新娘子来啦!

 

表弟小心翼翼牵着新娘的手,走下很陡的山路。

 

一连串的炮竹烟花让山里瞬间升起了烟。

 

到了晚上,宾客散尽,山里又回到了平静,只有一地的烟花炮竹提醒着过路的人,这里最近有喜。

 

回去的路上碰见一只小狗,像是来为我送行,再见。

 

 

—— 完——

 

214,摄影师。1990年2月出生于贵州省福泉市,2013年开始就职于某乡镇人民政府,2017年6月辞职,目前无业,2017年7月获得第四十届日本写真新世纪优秀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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