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田思奇

刚刚在主场举行的G20峰会上呼吁自由贸易，日本就瞄准韩国的王牌产业半导体发动制裁。

7月1日，日本政府意外宣布加强对韩国的出口管制，将对三种半导体产业所需的材料进行更严格的审查，还将取消安全保障上的友好国家认定。韩国则声明将探讨对抗措施，或上诉世界贸易组织（WTO）。

日方表态显示，相对于经济因素，政治和历史起到了更大的助推作用。日本官房长官菅义伟7月2日在记者会上援引原劳工诉讼案作为对韩国出口管理的理由：“直至G20大阪峰会都没有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信赖关系明显受损”，“在与韩国的信赖关系下，致力于出口管理已经变得困难。”

去年10月和11月，韩国最高法院判决称，日本三菱重工和新日铁住金（原新日本制铁）应对二战期间征用的原劳工遗属支付补偿。但日本政府的立场是，韩国人的个人索赔权问题通过1965年的《日韩请求权协定》已经解决。

韩国总统文在寅对原劳工诉讼案的回应是，韩国政府只能尊重判决，日本应认识到这一立场。他还表示，日韩两国关系恶化“原因是过去的不幸历史。日本政府应该采取稍微谦虚一点的立场”。

除此之外，韩国政府在去年11月宣布解散依据《韩日慰安妇协议》设立的“和解与治愈基金会”，12月又出现韩国海军驱逐舰用火控雷达照射日本海上自卫队巡逻机的事件，日韩关系日趋紧张。

有韩国媒体认为，“安倍政权一直被怀疑利用‘敲打韩国’来提高支持率，但考虑到定于21日举行的参议院选举，采取了拙劣的手段”。

值得注意的是，限制半导体材料出口不是日韩贸易摩擦的唯一进展。5月底，日本政府已宣布从6月开始强化自韩国进口水产品的检疫检查。虽然官方理由是强化卫生管理，但似乎更是为反制韩国自2011年3月的东日本大地震后，禁止进口福岛等八县水产品的做法 。

接下来，日本将分两个阶段加强韩国的出口管制。首先是7月4日以后对氟化聚酰亚胺、光刻胶和蚀刻气体（氟化氢）三个产品进行单独许可和审查。其中日本厂商在光刻胶市场和蚀刻气体市场的全球份额都高达90%左右。韩国即使想把采购对象改换成其他国家，也很可能找不到替代品。

8月份，日本将从安全保障上的友好国家“白名单”中剔除韩国。该名单包括美国、德国、法国等27个国家，2004年加入名单的韩国将成为首个被剔除的国家。如果不在名单之内，一些可能用于军事的产品在出口时需要得到日本经济产业省的批准，包括电子零部件、精密零部件、机床等。

尽管韩国外交部第一时间召见了日本驻韩国大使长岭安政要求日方撤回制裁，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也提出上诉WTO，并以此作为提升韩国技术水平的契机，但时间未必来得及。日本的出口审查所需时间标准是约3个月，而韩国企业料的库存一般是1至2个月。

据《日本经济新闻》介绍，韩国企业在存储半导体方面具备很强的优势，在DRAM领域拥有全球7成的市场份额，NAND型闪存则拥有5成的份额。这些产品会搭载到智能手机、电视、个人电脑等电子设备上。在半导体销售额方面，韩国的三星电子高居榜首，SK海力士则位居第三。三星电子已回应说：“正在详细调查情况”。

据韩国贸易协会透露，半导体出口额在2012年为504亿美元，仅约占出口总额的9%，而2018年则增至1267亿美元，约占21%。在面向智能手机及电视机的供给过剩的背景下，半导体价格下跌，自2018年底开始韩国的出口也趋于减少。而从长远来看，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和5G的发展，半导体的需求还会增长，日本的限制会持续到何时也将成为焦点。

而对于日本来说，此次制裁将会为自身带来多方面的负面影响。

首先，日本原本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巩固了反对保护主义的主张。在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后，日本以世界第三经济体的身份扛起TPP大旗，继续推动协定生效。与此同时，日本也与欧盟开展了经济合作谈判。此次制裁或许将削弱日本维护自由贸易的形象，也存在被市场认为日本政府滥用贸易规则的风险。

此外，如果韩国半导体出货延迟，日本企业也会遭殃。一家日本的大型机电企业对《日本经济新闻》表示：“如果韩国的存储半导体供给出现停滞，导致苹果公司的iPhone减产的话，也有可能对本公司的零部件供给产生影响”

此外，如果韩国无法稳定采购日本制造的半导体材料，从中长期来看，韩国可能掀起“脱离日本”的行动。三星等在全球扩大供应网的韩国大企业可能在中长期内寻找替代采购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