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著名的自杀胜地，这个退休老人11年救下了500人|界面新闻

日本福井县北部的东寻坊是一处著名的山岩景观，因为常年受到海浪侵蚀，岩石陡峭险峻，呈90度一排排伫立在日本海中，蔚为壮观。但这里的风景并未引起茂幸雄太大的兴致，他常在绝壁上来回寻找那些孤单的身影——他们常常独自呆坐在悬崖边。

茂幸雄在东寻坊上寻找意图自杀者。图片来自：Torin Boyd/Polari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些人是慕东寻坊的另一个名头而来——日本的自杀胜地。每年，大约100个日本人从这里一跃而下，结束他们的生命。在过去11年里，70岁的退休警察茂幸雄一直试图劝说这些人放弃轻生的念头。

据世界卫生组织称，日本居民自杀的可能性是美国人的三倍。这部分归因于日本人对于自杀的浪漫幻想——在幕府时代，武士的自杀被认为是一种荣誉和回归自我。另一方面，经济不景气、传统终身雇佣制的瓦解也使得他们不负重压。

不过，在茂幸雄及其带领的77名志愿者的努力下，每年在东寻坊自杀的人数降到了15人甚至更少。这11年里，他们成功地阻止了超过500名试图自杀的人。

劝阻人自杀决非易事，在日本，这变得尤为困难。日本人倾向于认为自杀是个人的选择而非公共健康问题，公众为之做出的努力十分有限。

在42年职业生涯的最后几年里，茂幸雄被调到东寻坊所在的坂井市。2009年来到这里寻死的人数据官方统计达到140人左右，创下历史新高。

这里面还不包括被茂幸雄劝阻的54人。他的办法很简单：看到一个可能想自杀的人，他会慢慢走近并试着和他交谈。这个想不开的人——通常是男性——很快崩溃并泪流满面，很乐意找到一个愿意倾听的人。

“他们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不过是希望能有人和他们说说话。”茂幸雄说。

一次次从海里打捞出来的尸体让他肝胆俱寒。曾经有一次，他成功劝说了一对从东京前来自杀的老年夫妇，最后把他们交给了市政府工作人员。后者后来给了他们一些钱并要他们买去其它城市的车票。几天后，茂幸雄收到这对夫妇的来信。信是他们在邻县自杀前寄出的。

“我为政府的冷漠感到愤怒，”茂幸雄说。他的手机铃声是《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尽管他并不信宗教。他有77名志愿者，他们在东寻坊附近巡逻并向有需要的人提供食物、住处，帮他们找工作。他带领破产的人到法律援助处寻求帮助，带失业的人去失业救助中心。要是他们无家可归，他就带他们回家。在那里，他开了一家面向意图自杀的人的咨询室。

一个下午，茂幸雄巡视了东寻坊上最受自杀者欢迎的三处悬崖。自杀者很容易辨认，因为游客通常三五成群，跟在挥舞着旗帜的导游身后。导游拿着扩音器，大声地讲述着东寻坊这一地名的来历——“坊”在日语里是“和尚”的意思，“东寻坊”是一个僧人的名字，他在这里被人推入海中，从此化作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