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4月，史蒂夫·乔布斯和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个人电脑行业展览会上租了一个展摊，他们打算在这次位于西海岸旧金山举行的第一届计算机展览会上发布苹果公司具有突破性意义的产品苹果II号。但是今天很少有人知道，就在离苹果所在的展示会现场几排距离的地方，两位来自南加州的女性正忙于发布她们自己的创新产品。洛尔·哈普（Lore Harp）和卡罗尔·伊莉（Carole Ely）来自加州西湖村，她们带来了由洛尔的丈夫鲍勃·哈普（Bob Harp）设计的个人电脑“矢量”I号。这部个人电脑的名字沿用了他们刚刚起步的公司名字“矢量图形有限公司”（Vector Graphic Inc.）。

当时，矢量图形和苹果都还是想要在这个全新的市场里取得一席之地的小公司，谁都无法立即知晓哪家公司在未来会更成功——例如《Byte》杂志当时对展会的报道中提及了矢量图形公司，但却对苹果这家最终将成为世界最具价值的公司只字未提。

矢量图形在70年代末成为知名的个人电脑制造商之一。和苹果一样，它也是当时第一批上市的电脑公司，且因为它对工业设计的关注，它的产品在同类中独树一帜。但不同于苹果，矢量图形从全球市场上销声匿迹了。由于没有在1981年末由IBM发布的个人电脑带来的大规模行业动荡中生存下来，它逐渐从人们的集体记忆中淡去。事实上，没有几家个人电脑公司能幸存下来。但关于矢量图形公司创始三人组如何从白手起家成为行业巨头而后又轰然倒塌的故事值得我们再次讲述。

 

“我无法忍受呆在家里”

一般来说说，人们搬去郊区就是特地为了避免城里的新鲜风潮。然而，在70年代的美国加州，郊区常常是企业家冒险路上的严峻考验。

很多人都知晓史蒂夫·乔布斯和史蒂夫·沃兹尼亚克从位于加州洛思阿图斯郊区的乔布斯家的车库里起家，而后建立苹果公司的故事。而几乎同时，在约560公里的距离外西湖村，有一个家庭也深深为这种企业家精神吸引，同样被吸引的还有他们的邻居。

哈普一家在70年代初搬到西湖村，这是一个典型的郊区家庭——一位成天在办公室工作的父亲，一位“驻守”在家的母亲和两个处在小学年龄的女儿。父亲罗伯特·哈普博士是加州马里布休斯研究所的高级科学家，他的妻子洛尔是刚刚从德国移民到美国，负责料理家务。

1966年，当20岁的洛尔·朗海杰曼（Lange-Hegermann）第一次独自旅行来到加州时，她感受到一种不受父母摆布的自由气氛和一切皆有可能的感觉，这激发了她所有的活力。她后来回忆道：“我感觉好像人生第二次经历新生儿剪脐，再一次获得独立和自由。”

她违背父母意愿决定留在美国，开始时打一些零工，直到后来遇到了当时在加州理工学院工作的的鲍勃·哈普。他们结了婚，随后有了两个女儿，洛尔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取得了人类学学士学位。

到1975年时，洛尔开始感到焦躁。在她的孩子们整日在学校上课、丈夫干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时，她发觉自己的天赋在被浪费，她再一次成为了生活和父母意见的叛逆者。洛尔在1983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道：“我无法忍受呆在家里，这让我抓狂。因为我既不愿意去桥牌社打发时间，也不愿意做美甲，大家都觉得我很奇怪。”

洛尔·哈普遇到了一位和她志趣相投的邻居卡罗尔·伊莉，她的孩子和洛尔的孩子是同班同学。同洛尔一样，她也发觉家庭主妇的生活不足以满足她。伊莉后来回忆：“我们都厌烦了做家庭主妇这种事，我已经准备好了去成为另一种人。”

几年前，伊莉为东海岸美林证券这样的大投资公司工作，她渴望能再次回到工作中。

 

这对无聊的家庭主妇决定她们应该一起做点更有成效的事情，她们开始探索新的商机。随后一个独特的70年代商机出现了。在典型的小型计算机还是冰箱大小、花费数万美元的时代，一位来自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的工程师艾德·罗伯茨（Ed Roberts）利用非常小的微型处理器创造了一台业余爱好者可以从成套组件中自行组装的计算机。

“阿尔塔8800计算机”（Altair 8800）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电子》1975年1月刊的封面，这份杂志有大量有科技头脑的读者。罗伯茨的公司微型仪器和遥感系统公司(MITS)成为个人电脑行业革命的先驱者。

鲍勃·哈普就是众多看到那篇文章并下单订购了阿尔塔套件的电子爱好者中的一员。收到快递后，他发现内存板的设计粗劣。鲍勃并没有退还阿尔塔套件，而是像当时大多数工程师的反应一样，他设计出了自己的内存板来替代原来的。鲍勃的第一个计算机电子产品项目就是基于阿尔塔产生的8K静态内存板。它接通在阿尔塔电脑的100针扩展总线上，后来行业内把它称作S-100，并放到供应商中立里。 .这个总线后来成为了第一代个人电脑的硬件标准，它一般加载数字研究公司（Digital Research）的CP/M操作系统。一个丰富的产业在这片提供无限发展可能的绿洲上大量涌现，众多公司为S-100制式的系统提供插入式的CPU、内存条、视频卡和其他次要功能卡。同时，其他公司开始专攻基于这些制式的软件，这其中包括由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成立的微软公司。

 

 

鲍勃·哈普的内存板运行的很好，他也意识到了这可能成为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商业产品。由于缺少时间和资源来进行商业化运作，他把这一项目搁置了几乎一年。但在1976年，当他的妻子和伊莉正试图运作一个商业项目时，他向她们提供了他的阿尔塔内存板作为潜在产品。

虽然这一机会让洛尔感到兴奋，但对于伊莉和她来说计算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当然对于1976年世界上其他人来说也没有好太多。洛尔回忆道：“我叫来我的朋友然后对她说‘卡罗尔，你对创立一个电脑公司有什么看法？我有一个小的8K内存板’。她问我‘什么是内存板’。”

为了让洛尔和卡罗尔熟悉个人电脑这个新兴领域，鲍勃·哈普把她们抬到了当地一个计算机商品展。在那儿，这三个人见证了一个亟待开发的市场，这里到处都是花掉大把钞票购买还未精细打磨的半成品的爱好者。

洛尔和卡罗尔觉得售卖她们自己实体产品的主意很有新引力。在有好的技术支持和对造型美观的重视，她们知道她们的内存板能都成为市场前列。这两人甚至找到和电路板上其他元件不同配色的电容器。伊莉在1982年《信息世界》的采访中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们俩，两个女人到处找着色的电容器。但我们对于内存板里的配色非常有兴趣。”

当她们俩着手开始运转这间她们注册在1976年8月的新公司时，鲍勃建议新公司命名为“矢量图形”，这个名字源于他想要设计的某种视频板。

尽管发明了产品还给公司进行了命名，鲍勃还是决定继续他在休斯研究所的稳定工作，而洛尔和卡罗尔经营矢量图形的业务。洛尔·哈普成为了公司的总裁和CEO，伊莉专职市场和传播。鲍勃·哈普成为了主席，但直到1977年7月他才开始参与公司的运营。

洛尔·哈普和卡罗尔·伊莉注资6000美元开始运营矢量图形公司。她们俩偶然发现了一个通过在全国杂志上刊登广告再由邮件订单售卖鲍勃的内存板套件的方法。 因为要求货到付款和不允许退货的政策，公司在一开始就有良好的现金流。

洛尔和卡罗尔在她们家一个空着的房间里放了两张办公桌，在一段时间里全家人都在他们郊区的电子工厂里帮忙组装电脑内存板。在与元件供应商谈判时，洛尔一开始很难说服对方她们俩真的是在做正经的生意。由于没有正式的办公室，她试图在家以外的任何可能的地方进行会议。超微半导体公司（AMD）公司在存储芯片上开出了天文数字，但最后她们同仙童（Fairchild）达成了更好的买卖。

 

  “我们把整个系统都完成吧”

矢量图形的内存板从当时还是极小的行业规模来看，获得了巨大成功，销量迅速增长。不久，鲍勃设计了其他适用于以S-100总线为制式的机器的内存板，包括一种可编程序的只读内存板，省去了业余爱好者需要通过前面板切换手动进入启动程序序列的麻烦（这在当时是阿尔塔电脑的规范）。紧接着，他还设计了一个基于文本的视频板、另一个内存板、一个I／O接口板、一个供电电源和一个可以把所有板连接在一起的母板。业余爱好者们热情的接受了这些组成零件，它们的销售走势颇好。随着业绩持续增长，矢量图形的下一个目标非常清晰。据鲍勃回忆：“我们看到单块板的市场很好，所以我说‘好吧，我们把整个系统都完成吧。’”

最终的成果就是于1977年发布的“矢量”I号，它有绿色和橙色两种外壳可供选择。当时很多公司根本不在意它们的电脑外观怎样，而洛尔和卡罗尔对于视觉美观十分重视，甚至提供了两种颜色的外壳供挑选。 更为特别的是，“矢量”I号只配备了两个前面板按钮——电源和重置，这在一个以竖排吓人的切换开关为标志的时代里代表了易用性。 随后的升级版“矢量”I号在盒中建立一个磁盘驱动，同时也是第一台提供这种功能的个人电脑，后来最终成为了行业标准。

在“矢量”I号发布的时候，个人电脑还是通过家庭经营和小型供应链零售。为了推广她们的个人电脑，洛尔和卡罗尔开始联络每个她们可以找到的经销商，建立关系，后来她们发现这非常有价值，因为有些关系后来几年内发展成令人印象深刻的国际经销网络。零售商可以向本地顾客销售矢量图形的产品，后来矢量图形开始对通过认证流程的经销商进行客户支持培训。这个忠诚的经销网络后来成为公司在后来竞争愈发激烈的年代里的王牌。

1977年4月，当“矢量”I号和苹果II号都在西海岸的计算机展览会上发布时，两家公司都没和对方打过交道。矢量图形觉得自己是以相对成熟的S-100制式的高端市场为目标的，而苹果推广的是一个针对普通用户的未经检验的新架构。所以，矢量图形一开始并未觉得苹果的产品对自己有威胁。

洛尔回忆：“我们一直觉得苹果II号更像是一个玩具。我们在商业市场展览后就走了，并未怎么关注个人电脑市场。”尽管鲍勃·哈普很欣赏沃兹尼亚克的设计，但也同意这一点。只有卡罗尔提到了她十分羡慕苹果II号有型的外观设计和对于个人用户的吸引力。

整个个人电脑市场开始急速增长，每周都有设计上的突破和价格起伏发生。在短短两年内，整个行业逐渐抛弃了业余爱好者自己动手组装套件的模式，向一个有全部件、用户即插即用的制式进发。S-100制式的系统意味着一块很大的单板上有无数个电子元件、庞大的金属底盘，大的供电电源和昂贵的连接器，这些特征都无法同更具性价比和简约的家用个人电脑系统相比较。

当更为廉价的电脑（如TRS-80和“科莫多宠物”）抓住了更低端的个人电脑市场，像矢量图形、罗门克公司（Cromemco）和以姆赛公司（IMSAI）这样的S-100制式的供应商迅速转移到更为高端的个人电脑市场，这个细分市场利润更为丰厚，且成熟的顾客群体把S-100制式机器提供的可以无限定制的选择当做好处。老派的S-100电脑和新的消费者个人电脑在价格上可谓相去甚远，1979年一台“苹果”II号升级版零售价在2,000美元左右，而一台“罗门克”或“矢量”大概在4,000到20,000美元左右。

但当这些便宜的电脑性能越来越好时，矢量图形感受到了苹果公司的威胁。1979年发生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第一个电子表格软件VisiCalc问世时，很多公司考虑购买电脑，而VisiCalc只能在苹果II号上运行。据伊莉回忆：“那时市场双方、从双倒下都充满了巨大的竞争。高端的、系统市场和低端的、个人用户市场都和苹果有巨大的竞争关系。”

          

上坡和下坡

以小型企业策略为核心，矢量图形的销售业绩急速上升，公司紧接着推出了贯穿整个70年代末的下一代产品，服务于目标市场，有着丰富的软件包和完整的可立即使用的系统。

很快，这个关于加州的家庭主妇创造了一个数百万美元公司的故事吸引了媒体的主意，洛尔·哈普登上了居多杂志封面。

矢量图形也迅速成为业界大佬，一个早期冲破行业杂志藩篱进入主流的个人电脑品牌，你可以在《商业周刊》或是小型企业杂志这样非电子行业的媒体上看到矢量的广告

在业内，洛尔和卡罗尔以“穿绿色和白色的姑娘”闻名，因为她们经常穿着和公司品牌颜色去展览会现场。洛尔成为了媒体宠儿，她享受这种和比尔·盖茨、亚当·奥斯本这样的行业杰出人物交际的关系。在80年代初，她甚至在法国巴黎同加州州长杰里·布朗和史蒂夫·乔布斯一期作为加州科技专家的代表参加聚会。

洛尔不仅被认为是科技界名人，还被认为是领域内的商业专家。作为总执行官，洛尔为自己在节俭、良好的资金流和避免欠债的成绩感到骄傲。在个人层面，她说她作为两个女儿母亲的角色是她商业上的巨大财富，她把母性的直觉化为对于员工和他们家庭幸福的尊重。 据一位在80年代初在矢量图形公司工作的技术员丹尼斯·温戈（Dennis Wingo）回忆：“矢量图形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家庭，这很大一方面都要归功于洛尔是公司的CEO。”据温戈回忆，洛尔以她以人才为中心的管理模式知名，她在公司实行精英管理模式，以成就和实际技能为晋升标准，而不是教育背景或性别。

如今，洛尔说她从未在行业内遭遇到来自男性的很大反对。当她听说有传言大家用“冰美人”形容她时，她把这一外号当做是她有效率和推进力的表现。

在之前华尔街工作的经历中，卡罗尔·伊莉很少见证公司里女性雇员拥有晋升机会。在矢量图形，她没有发现这些烦恼，或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和她的上司都是女性，将这间公司的文化定义成了以公正的方式求发展。

同时，鲍勃·哈普觉得媒体过度关注卡罗尔和洛尔女性的身份，而事实上是他用硬件设计让公司成为可能。作为公共关系主管，卡罗尔理解女性作为科技企业主管的吸引力，并且乐意在洛尔作为公司形象出现时退居一旁。伊莉说：“这些都是很自然的发生的。人们会见到洛尔，她一直在外面活动。”但持续的对于公司女性总裁的关注惹怒了鲍勃。卡罗尔回忆当媒体的注意力转到技术问题时，她总是将鲍勃·哈普引入和记者的对话中。对过去报道的梳理可以证实这点，但他并没有像洛尔那样显眼。

回顾过去，很明显矢量图形早期的成功源于团队合作，公司因为独特的人才和创始人组合而蓬勃发展。在他们三人之中，洛尔、克罗尔和鲍勃代表了科技公司三大重要的部门：管理、市场和科技，这也是适用于任何创立公司的搭配。伊莉说：“我们三个是一个很好的小组，配合默契的三人组。”

随着巨大成功而来的是巨大压力，在1980年这段伙伴关系出现了裂缝。公司的压力使鲍勃和洛尔的婚姻蒙受重创，他们不得不寻求离婚，这给整个公司掀起了不满的波澜。尽管洛尔希望他们的分手不要给公司的未来带来太大的影响，但这次公司总裁和产品设计主管的分裂给困难时期的开始打下了基础。这是产生矛盾的最坏时机，因为矢量图形的苦日子就在前方。

笨拙的巨人苏醒

1980年前后，IBM开始在其授权现有电脑硬件厂商作为自己IBM品牌的个人电脑的伪装下敲响微型计算机行业的大门。IBM利用其作为主流架构电脑制造商领导者的影响力，来说服许多其他小型个人电脑公司“打开和服”（当时的行话）来披露公司科技的核心和内部信息以建立互相信任，进而得知个人电脑市场的丰厚盈利状况。其中最著名的是IBM同主要软件开发商数字研究公司（Digital Research）和微软的协商。

矢量图形也接待了IBM在1980年的来访。唐·埃斯特利奇（Don Estridge）IBM新个人电脑项目的主管和其他7位同事来到矢量图形当时位于加州千橡市的总部。洛尔回忆当时的情景是“我看着他然后说，‘你知道这就像个玩笑。你们每年有250亿美元收入，而我们是一个2500万美元的公司，你想要我们为你做贴牌生产？’”两家公司没有达成任何交易，但会谈以礼貌的条款收尾，IBM带着“矢量”3号的系统走了，以供评估。后来洛尔回忆：“在那之后我立即召开会议。在他们进入市场前我们还有一年时间，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改变。”

从她在市场的角度来看，卡罗尔害怕IBM进入市场。她说：“简直把我吓坏了。IBM带走了我们的一个系统，然后带去了他们在博卡拉顿新的的发展研究中心。我们只能想‘好吧。我们就试试吧，看看会发生什么。’”

当知晓IBM将要进入个人电脑市场，洛尔知道倒计时已经开始。她制定目标要将矢量图形上市，她还有这个机会。

尽管IBM没有使用矢量图形的硬件或是拷贝它，IBM做了更具毁灭性的事情：他们研究了矢量图形与它的软件供应商之间高效的关系。在发布之前，IBM与其中几家供应商签订了秘密协议，保证IBM的个人电脑能够从一开始就运行这些软件。这瓦解了许多矢量图形在小型企业的个人电脑业务里里源于软件的竞争优势。

在那时，所有人都还不清楚未来产业在个人电脑上的战争会在商品化平台上的软件上展开。但鲍勃·哈普有一个强烈的直觉，他把IBM个人电脑视为整个公司的威胁。他说：“对我来说已经很明确，IBM将要在系统的架构里主导软件。要想生存，我们必须要兼容。”

鲍勃与矢量图形的整个董事会据理力争，坚持认为公司应该销售一款IBM个人电脑兼容的产品，但洛尔和董事会拒绝这一提议。从公司的角度来看，与IBM个人电脑兼容并不是一个未来清晰的抉择。让公司突然转向一个新的、未经验证的平台，会因抛弃CP/M系统而疏远现有的客户群体，而后者已在过去的50年里成为市场成功的范例。

在个人电脑兼容性让的斗争让鲍勃对公司总裁心存不满。他已经因为与即将离婚的妻子一同工作而感到不舒服，现在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公司即将到来的末日。据鲍勃说，他开始在公司一个副项目里工作，意在激怒矢量图形的董事会。最后他得偿所愿，公司在1981年开除了他。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鲍勃成立了Corona Data Systems，创立了第一台IBM个人电脑克隆机。失去了从1976年来一直几乎设计了公司所有硬件产品的工程师，对矢量图形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在1981年，事情也不全是晦暗失望。1981年初，矢量图形准备上市，洛尔保证每位矢量图形的员工都能分享到上市的果实，承诺他们每工作一年就获得100股。不用说，这一举措在公司内部颇受欢迎。对于创始人来说，当矢量图形在10月上市时发行100万股单价13美元，每人获得约3百万美元。

洛尔回忆着代表着为她的成果加冕的上市过程时表示：“那非常激动人心，简直无与伦比。”这次上市使得洛尔成为第一个将公司带到纽约证交所上市的女性创始人。

但这是一次短暂的庆祝。IBM个人电脑在同年8月空降个人电脑市场，给行业带来了清楚可见的影响。过去购买S-100系统的企业开始购买IBM个人电脑或与IBM硬件和微软MS-DOS操作系统兼容的产品。

矢量图形在两年后对IBM的威胁发起了反击，发布了一款双处理器的“矢量”4号，兼有公司CP/M支持和有限的MS-DOS兼容性，意图弥合一个有IBM个人电脑主导的未来市场。但是这次努力太微弱、太迟了。在公司拒绝了完全转向IBM个人电脑兼容时，未来就已经注定。矢量图形已死，只是命运还无人知晓。

 

结束的开始

1982年，洛尔和科技媒体巨头帕特里克·麦戈文（Patrick McGovern）结婚，后者是研究公司IDC、《计算机世界》和《信息世界》的创办人。她试图将更多时间放到婚姻中寻求一个新的开始。1982年6月，她将总裁和CEO的职务让位给霍尼韦尔公司（Honeywell）资深人士弗莱德·斯诺（Fred Snow），但仍保留主席职位。斯诺的任期正好和销量的下滑同时发生，所以1983年5月，公司董事会要求洛尔重新出任总裁和CEO。她开始每天在家和旧金山之间进行来回1200公里的往返。

在1983年，管理矢量图形就像图解一艘即将沉入海底的船的命运。由于小型企业大批转向IBM个人电脑，销售量惨淡。困于令人疲惫的通勤和董事会的失宠间，洛尔觉得受够了。她又一次退了下来，这次是真的放下所有职务。那一年是1984年，她40岁。

在她缺席期间，矢量图形开始走向绝望。公司收入从1981年顶峰时期的3620万美元下滑到1984年的210万美元。公司最后一款机型之一“矢量”SX号对于扭转颓势也无济于事。矢量图形的最终走入收入跌落、贷款失败和拖欠债务的难堪局面。公司在1985年宣布破产，1986年停止运营，一家控股公司清算了它的资产，在1987年——距离它第一个产品发布的十年后——最终解散了公司。

被遗忘的历史

事实是，从1982年起，就没有人能够再拯救矢量图形。这家公司最终度过了和其他跳入克隆IBM个人电脑的随大流者一样的命运。唯一一家有自己重要平台的得以幸存到90年代的个人电脑制造商是苹果，也只是勉强撑着。最终，矢量图形也算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在个人电脑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帮助创立了以商业为导向的软件和服务模板，让IBM得以模仿并收获巨大成功。

自那以后，个人电脑的历史就是由胜者书写。幸存的公司能够支配行业的历史叙述，它们通常着墨于两位史蒂夫在硅谷与邪恶巨人IBM对抗的叙述，而对于南加州外的外来者豪不提及，更别说世界的其他地方。

现实总是复杂凌乱的。在矢量图形瓦解时，三位创始者都开始了新的尝试。洛尔·哈普·麦戈文仍旧无所畏惧，她下一个冒险是能让女性站着小便的一次性装置。

2014年，科技行业的性别差异仍然是头条话题。我们可以轻松的下结论说这个差异是这个已男性为主导的行业的原罪。但我们忘记了两位女性是如何在加州经营一家开创了许多有影响力的实践，包括对产品外观的重视、垂直整合以及建立培训网络、提供整套电脑解决方案和对待员工如对待家人。矢量图形探索的一些现在已和整个科技行业的DNA紧密结合在一起。

感谢矢量图形，个人电脑的起源不用与科技界的女性故事相割离。个人电脑的发展永远属于我们每个人。

           

 

翻译：何旻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