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声 刘丹

编辑|申学舟

在这个高呼“摇滚乐复兴”的夏天，摩登天空推出了一张“不摇滚乐”的合辑《摩登天空9》。

这是摩登天空第一张完全由新面孔构成的合辑，包含了12组新人新作。8月8日，摩登天空在北京为《摩登天空9》举办首发式，莫宰羊、唐猫SUGARCAT、玛莉羊羊Merry Lamb Lamb、福禄寿Floruit Show、So Far So Good恰好乐队、愤怒的肚脐儿Angry Navel等6组艺人登台亮相。

在流媒体时代，推出实体唱片代表了摩登天空“传统”的一面，与此同时，这张完全由新人构成的合辑又代表摩登天空在继续打破传统。从1998年到2017年，摩登天空先后推出了8张专辑，收录了53组独立音乐人。

在摩登天空公司CEO沈黎晖看来，摩登天空的特质正在于不断“破坏掉自己”，“现在出一张唱片实现不了多少商业价值，这对我们也不重要。《摩登天空9》体现了厂牌的学术脉络，我觉得从未来往回看，它的价值会更高。”

“00后站上主要舞台了。《摩登天空9》是一个开始，未来我们会更积极地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沈黎晖对《三声》表示。

01 |“00后”来了

《摩登天空9》的企划朱尔摩斯在抖音上看到Bika Breezy时，首先被她的形象吸引了。

在大多数小视频里，这个来自哈萨克斯坦的女孩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一头炸裂的脏辫，丧中带着酷劲儿。唱歌的时候，她又变成另一种状态，表情丰富，舞蹈洒脱。

2018年的一天，摩登天空的副总裁乌莉给朱尔摩斯发了Bika的抖音截图，让他研究一下Bika的相关资料。朱尔摩斯没想到，来自哈萨克斯坦的Bika竟然能在抖音拥有上百万粉丝。他去Instagram上一看，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关注了她。

朱尔摩斯告诉《三声》，具备“社交属性”是Bika的一大特点，“现在年轻的音乐人都特别会玩社交媒体，发什么，怎么发，都很重要。我觉得未来音乐人一定要更多元，不再只会弹琴、唱歌。比起和世界对抗，他们更愿意探讨怎么跟世界对话。”

多元的特质在Bika身上也有所体现。此前Bika是一名专业的足球运动员，曾经一路踢进哈萨克斯坦国家足球队，她的个性化穿搭和搞怪日常也在Instagram和抖音上获得关注。

从1998年开始，摩登天空系列合辑曾推出新裤子、清醒、麦田守望者、超级市场、花儿乐队，宋冬野、阿肆等独立乐队和音乐人，每张合辑都代表了摩登天空对上一阶段的总结，以及对华语流行音乐前沿趋势的判断。

“21年前第一张摩登合辑收录了新裤子的《这是我们的时代》，他们在《摩登天空1》发声的那一刻，就代表一种宣言：‘这是我们的时代’。”沈黎晖解释出品《摩登天空9》的原因，“不是为了在播放平台上占领一个位置，而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个年代到底在发生什么。”

合辑策划之初，团队考虑过多种方向。比如用来自中、英两国的艺人构筑一张国际化的专辑；或者选入几首摇滚乐，加进几个相对知名的音乐人，让这张合辑更加“摩登天空”。但最后，沈黎晖拍板决定，“凡是之前合辑收过的艺人，这张都不用收了。”

“总体上说这张唱片没有讨好当下。”朱尔摩斯认为，《摩登天空9》要预示下一个时代，这种预言在音乐上指向电子音乐、新灵魂R&B等更为“湿润”的类型。

在音乐之外，摩登天空看重的是这批年轻人身上体现的时代特点。

合辑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歌是吴栩维的《Crime》。吴栩维是个00后，生在太原，在北京上学，后来考入伯克利音乐学院。《Crime》是她17岁时创作的歌曲，词、曲、编曲、制作都由她独立完成。打动沈黎晖的不仅是吴栩维的音乐天赋，还有她作为一个“地球人”的国际化视野。

这是新一代音乐人的共性，对生于90年代的Bika同样适用。她从哈萨克斯坦火到Instagram、抖音，最后来到摩登天空。朱尔摩斯和Bika在一个月内敲定合约，期间主要用邮件沟通，签约后两个人才打了第一通电话。朱尔摩斯回忆，他们在电话里笑了大半分钟，觉得整个签约过程都很神奇，“她说她完全没想过会在一家中国公司出专辑，至今都觉得像在做一场梦。”

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世界变小，想象空间变大。“这个时代，你在哪都没关系。我觉得现在的中国年轻人有潜力去影响全球的流行文化，他们的成长环境能让他们写出这样的作品。”沈黎晖说。

“《摩登天空9》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宣言，它要告诉你，00后来了。”

02 |“重启”摩登天空

“重启”计划始于2017年的摩登天空20周年派对。这场派对被命名为ZERO PARTY，以此为节点，摩登天空以从零开始的心态在音乐、时尚，艺术等方向进行全新探索。

在沈黎晖看来，《摩登天空9》开启了一个新的循环。“按照我们以前的逻辑，这张合辑应该让此前出过歌的音乐人露脸。但我们这次选的都是新人，这是我们从零开始的决心。我不认为《摩登天空9》偏门，它反而是下一个流行趋势。”

这一策略调整的背后有其数据支撑。沈黎晖发现，如今80%的草莓音乐节观众年龄在18岁-21岁之间。这些年轻人未必了解摩登天空的历史，对于他们而言，成立22年之久的摩登天空其实是一个全新的品牌。

市场和观众都对新生代音乐人展现了更大的包容度。如今的行业环境与22年前的《摩登天空1》开启的“北京新声”时代截然不同， Live house、演唱会，以及音乐节为音乐人提供了更加稳定的培育系统，排练室、录音棚等基础设施也更加完善。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2018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显示，2018年演出市场总体规模已达到514.11亿元，较2017年上升5.03%；演唱会、音乐节演出场次0.26万场，较2017年上升8.33%，票房收入39.85亿元，较2017年上升5.87%。在演唱会的消费人群中， 95后占比达到65%以上。Live house等小型演出在2018年也开始逐渐回温。

“现在这个市场的商业体量越来越大了，我们在不断扩我们的圈。”沈黎晖说。

早在2012年，摩登天空就注意到这种市场趋势。这一年他们推出《摩登天空7》，以宋冬野的《董小姐》开场，宣告民谣的流行潜力。从在合辑中亮相到登陆工体，宋冬野仅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这是以往的独立音乐人难以想象的蹿红速度。

比起商业收益，摩登天空推出合辑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打造展现厂牌发展历程的“博物馆”。

这一种带有仪式感的行为。沈黎晖心里一直存在办公室情结。系列合辑中，有四张封面都选用了公司的办公室场景，代表着摩登天空“传统”的一面。

“我们一直很执着地做合辑，除了我们之外中国没有哪个公司的合辑可以跨越二十年，我们必须要用合辑的去体现摩登天空作为一个厂牌的脉络，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非常严肃的一件事。”沈黎晖说。

对于部分乐迷而言，“摇滚乐”是定义摩登天空的核心元素。而新合辑的推出或将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他们对“摩登天空”预期。

然而，在沈黎晖看来，“摩登天空”的内核从不指向某种特定的音乐类型。在历代的合辑中，从新裤子，超级市场，到宋冬野、马頔、阿肆，再到陈冠希、TT、满舒克，摩登天空刻意强化“不那么摩登天空”的属性，不断重塑厂牌形象。

“破坏自己才是我们的传统，《摩登天空9》显然是一个新的破坏。”沈黎晖说：“这种做事的方法就挺‘摩登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