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

编辑|刘桢

自从十四岁那年遇到你，我的人生就不再孤单。

——《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

没有狗血的车祸绝症，没有撕心裂肺的分手背叛。

《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这部记录了一对平凡老夫妇的纪录片，却赚足了韩国人的眼泪。

“花好看吗？”

“人更好看。”

奶奶叫姜溪烈，爷爷叫赵炳万。

奶奶在14岁那年遇到了比她大9岁的爷爷。2014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76个年头。

爷爷和奶奶住在一个美丽的小村庄，和两只小狗生活在一起，一只叫恭顺，一只叫小不点。

出了趟远门，爷爷和奶奶回来时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厚厚的落叶。清扫着地上堆积的落叶时，爷爷会趁奶奶不注意，把落叶捧起来撒在奶奶身上，奶奶便立刻反击，两人笑在一团。

两个加起来快要两百岁的人，偶尔还会像小孩子一样稚气。

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摘下了几朵野菊花，献宝似的拿到奶奶面前，轻轻地戴在奶奶的头发上。

奶奶问好看吗。

爷爷说好看，人更好看。

奶奶晚上害怕一个人上厕所，就拜托爷爷在门口等她，唱歌给她听。爷爷唱的歌，奶奶总是很喜欢。

爷爷和奶奶一起去砍柴，爷爷总是会用肩膀挑起所有的柴，奶奶便跟在爷爷旁边。夕阳会把他们的背影拉的长长的，时间在温馨与平淡的日子里悄悄流逝。

“爷爷要活到100岁吗？”

“嗯。”

冬天悄然而至，江原道下了第一场雪。

爷爷耳朵不好，奶奶听说初雪可以清耳明目，便捧起一手的雪，和爷爷互相喂着吃。“我们的眼睛能变好一点就好了。”奶奶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撒满了揉碎的星星。

两人清扫着地面的积雪，却又玩性大发，打起了雪仗。两人看着对方的样子，给对方捏了雪人，奶奶总会得意地说自己捏得比较漂亮。

奶奶碰过雪的手被冻得红通通的，撒着娇跟爷爷说手冷，爷爷便把奶奶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呼呼地吹着暖气。

不需要干柴烈火，不需要轰轰烈烈，陪伴往往是最长情的告白。这个冬天有彼此的陪伴，好像也没有这么冷了。

“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爷爷很喜欢奶奶做的饭，奶奶喜欢在旁边看他满足的模样。奶奶笑着说，爷爷不会说她做的菜不好吃，不好吃的时候，爷爷就会吃得少一点。

年后，爷爷身体有些抱恙，总是在半夜咳嗽，奶奶会爬起来，默默陪伴爷爷度过难熬的时刻。奶奶睡着后，爷爷却悄悄睁开眼睛，一遍一遍地抚摸奶奶的脸。

“在我14岁的时候爷爷来迎娶我，在白雪纷飞的时候来的，结了婚之后都没有惹我生过气，好像是怕伤害了我，只想紧紧地把我抱住，现在想想真的是很感激。所以他总是会摸摸我，也总会抚弄我的耳朵。”

奶奶开始帮爷爷洗澡，为爷爷穿衣服，喂爷爷吃饭。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如今却开始摇摇欲坠。

“那么，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爷爷的体力大不如前，经常会变得疲惫，走路走到一半便想要休息。即便这样，爷爷的大手也总是紧紧地攥着奶奶的小手，走过宽阔的大马路，乡间的小路，幽静的溪边，就好像他们可以一直这么走着，走到地老天荒。

奶奶原来生了12个孩子，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6个。奶奶和爷爷总是会想起他们，便一起去商店买了六套小孩子的内衣裤，约定好谁先走，谁就把这些衣服带给孩子们穿。

抚摸着衣服，想起没能够好好活下来的孩子们，奶奶留下了眼泪。“活着的时候，买给她穿该有多好。”

不久后，小不点走了。

奶奶埋下它的时候哭的很伤心，她想，小不点一定是怕爷爷走了之后找不到他，结果自己先走了，爷爷很快也要走了吧。

“让我紧随其后吧，老天爷啊。”奶奶这么期望着。

奶奶膝盖不好，爷爷陪着她去医院复查膝盖，打完针后，爷爷默默地揉着奶奶的膝盖。曾几何时，爷爷也曾这么帮奶奶揉着膝盖，两人在日落的余晖中打着趣。只是，那些日子在流逝的时间中渐行渐远了。

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这是老了，吃药也没用了，平安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翻山越岭到桥的另一边”

奶奶听说，死人要在火里重生。

奶奶担心爷爷到了那边之后，分不清要穿的衣服，便把爷爷的衣服分季节一件一件叠好，放进火炉里。“我要给他整理好了才行。”

“爷爷先去前面引路了，他来带路我就抓着他的手，穿上湛蓝的情侣裙裤，黄色的上衣，手牵着手一起走吧。”

不久后，爷爷进了病房，奶奶不敢进去，只能在虚掩着的门背后偷偷抹着眼泪。

看着日渐消瘦的爷爷，奶奶突然想起那年他们一起赏花时，爷爷看着那些花突然发出的感叹。

“人生和花与树叶都是一样的，我是树叶就在春天茂盛生长，在夏天享尽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随着寒霜掉落，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当初年少时候像花儿含苞待放，花开后的样子虽然很美，最终都要随着岁月流逝枯萎衰败，归于虚无。凋落的话就结束了。”

爷爷只剩三个月了。即使是只能活三个月，奶奶也很高兴。“我们一起走吧，我和爷爷你一起走。能这样一起走该多好，和爷爷互相搀扶，一起翻山越岭到桥的那边该多好，邻里都像我们挥着手，我也站在那里挥着手。”

家门口的矮椅再也没有乘凉休息的身影，厚厚的积雪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雪人，回家的小路上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影子。

寒来暑往，日出日落。明年的花依旧会在春天盛开，雪依旧会在冬天铺满屋顶，只是没了那个在一起赏花、看雪的人。

奶奶来到爷爷的墓地前，带着给孩子们买的内衣裤和爷爷之前还没来得及烧的衣服。

“爷爷去见孩子们了，孩子们会来的，给孩子们一件一件穿上吧，不是和我约定好了吗。”

“爷爷带着这个，明年春天到了就穿上吧，这是爷爷的背心，天气变暖了就穿上，即便没有我也要好好过。脸要好好洗干净，要过得舒舒服服的。爷爷想念的时候也要忍住，我想爷爷的时候也会忍住。”

“爷爷呀，我回家了，爷爷要在这里好好的，冷也要忍住。”

奶奶走了，一步三回头，最后却跌坐下来，失声痛哭。

白茫茫的世界，好像只剩下奶奶一个人。

这条名为生命的江把我们二人分隔两岸，你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约定好，不久后，我走过这个桥去找寻你。

树上、草地上、房屋上都铺满了厚厚的积雪，你站在堆好的雪人边上，孩子们围在你的身边玩耍。你笑着对我说：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邻里和我们挥着手，我也向他们挥手。

我们牵着手，穿着最漂亮的情侣裙裤，一起走过我们最爱走的那条小路，唱着我们最爱的那首老歌。

就像我们曾经约定过的那样。

封面及图片来源于豆瓣、影片截图

如有侵权，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