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伯里(Bury)俱乐部的球迷来说，球队被逐出英格兰足球联赛（EFL）的噩耗无疑是一味久久不能释怀的苦药。

这家成立于1885年的百年俱乐部，自1894年以来一直在英格兰足球联赛中踢球。

祸不单行，本赛季从英冠降级到英甲的博尔顿流浪者(Bolton Wanderers)也面临着类似的命运。

今年8月底，他们被EFL要求在14天的最后期限内处理与伯里同样的破产危机，以证明球队有能力履行其财政承诺，尤其是解决球员工资拖欠的问题。

许多人将这类破产厄运归咎于管理层的昏庸无能，或者老板大手笔的风投。但对英国、法国和德国足球俱乐部破产历史的研究表明，其原因并不只限于此。

自职业足球诞生之初，资不抵债的危机就一直是个问题。1893年，米德尔斯堡队进入英格兰足总杯四分之一决赛，却在翌年清盘重组。

大萧条期间，财政性破产更是时有发生。过去40年间，英国四个级别联赛中大约产生了70起破产诉讼案。

人们普遍认为，在长期受到金融监管的法国和德国足球联赛体系中，破产清算的事情鲜有发生。但事实上这是一个误解，破产清算在这些国家的联赛并不少见。

1992年至2014年，英国前三级别联赛中有45家俱乐部破产，同一时间段的法国有40家，德国则有30家。

同期在英国前五级别的足球联赛中倒台清盘的俱乐部共有97家，德国则达到了106家。

很明显，历史上无力偿还债务的事情在足球俱乐部中很常见。

破产的原因不只在球队掌权者的运营不善和盲目开支，尽管历史上这些破产的球队大多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噩耗的发生，也受到联赛升降级制度和球队坏运气的双重交叉性影响。

一般来说，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财务预期是完全可预测的。

要想在联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就需要增加对球员的投入，而球队资产和营收也会随着联赛的优越表现而累积。

如此一来，降级对俱乐部而言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财务灾难。

因为降级不仅意味着与球队成绩直接挂钩的营收断崖式下降，还意味着营收下降后，球员合同中注明的那些高额工资被拖欠，直到最后无可偿还。

在过去的5个赛季里，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的俱乐部平均联赛排名下降了15位，这已经足够让他们降级了。

以博尔顿为例，2012年还在英超踢球的博尔顿，在今年4月降级至英甲。

他们此前高薪签下的球员并未带来对等的战绩预期，早先的大手笔开支，让这只降级的球队如今雪上加霜，在破产边缘苦苦挣扎。

当用回归分析概念来简易表示另一种影响因素时，降级往往就是一个恒定的负残差的产物：坏运气。

俱乐部可以从一些赛季的正残差中受益——例如一个行将退役的前锋打破了进球记录带领球队获得连胜，而另一些赛季则出现负残差——前锋遭遇腿部骨折，战绩一落千丈。

运气的分布总是随机的。

好消息是，遭遇这些不幸的俱乐部通常都能生存下来。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英国四个级级联赛的所有位于破产边缘的俱乐部，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得以维续。

尽管如此，如果能够规避这一代价高昂、令人沮丧的升降级过程，或许对所有相关人员来说压力都更小一些。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取消升降级制度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球迷心中，这正是比赛之所以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欧洲足球管理机构欧足联(Uefa)，在2011年推出了一项名为“公平金融竞争”的监管系统。

该系统要求各俱乐部将支出限制在自己的资源限度之内，欧足联曾希望这样可以防止进一步的破产。

但正因为这个体系要求每个俱乐部必须在财务上保持独立，所以它其实并不适合解决升降级带来的各种破产风险。

所以一旦承认破产主要是运气不好的产物，而不单单是管理不善的原因，解决办法就变得显而易见。

毕竟，人们已经知道如何规避其他行业的坏运气:购买保险。

倘使英国的每家职业足球俱乐部仅拿出营收的0.5%，然后投入保险基金，就会产生总计约3000万英镑的资金，这笔钱足以保证伯里和博尔顿重组融资。

每当保险作为风险的一个解决方案被提出时，怀疑论者就释放出了占据道德高地的幽灵。

“难道保险不会导致俱乐部故意豪掷千金抢球员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哪怕超支也会得到救助！”

或许如此，但这丝毫不算是抵制保险的一个好理由。

保险政策的设计势必有防止欺诈的配套保障措施。

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良策是：在将控制权移交给作为俱乐部支持方的某个注册信托基金之前，任命一个独立的监察机构来监督俱乐部重组的过程。

过去30年间，信托基金公司们已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去维续他们所热爱的俱乐部，尤其是在他们徘徊于破产悬崖的边缘之际。

与其在每次厄运来袭时一味寻找替罪羊，不如团结一致，直面厄运并摧毁它。

（翻译：罗新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