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记者 赖柔蒨
人物介绍:刘梓洁,台湾电影导演、作家。台湾师范大学社教系新闻组毕业。曾任《诚品好读》编辑、琉璃工房文案、中国时报开卷周报记者。写散文,得过林荣三文学奖首奖;写小说,得过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写剧本,入选台北、香港、福冈、温哥华等国际影展。写了好多年才终于出了第一本书,与同名执导电影《父后七日》一同面世。2010年,刘梓洁凭《父后七日》获第47届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买了机票或车票,去了远方,见到一些不曾见过的人,看了一些似乎熟悉的景像……旅行,在习常的人生轨道当中开出一个缺口,看似平稳可预测的生活就能多了刺激与想象,苦闷的日子终于值得盼望与回味。
为此,旅行浓缩了所有的期待,必须百般规画:要去的景点、要买的东西、要住的饭店、要体验的行程无一漏失。但在已知的必然与未知的意外之间,不期而遇的「此时此地」,或许是最值得记忆的瞬间。
在《父后七日》当中,作家刘梓洁走过了人生最荒谬的一趟旅程,又笑又泪的与至亲告别。为了亲身体验所处的世界,她已是个熟练的旅人,在城市间穿梭,也亲炙高山小城,在新书《此时此地》当中纪录的却不是所见所闻,而是在旅行、人生光景之间转瞬而逝的短暂相逢、复杂心绪。
单身女子的旅行,在《享受吧!一个人的旅行》当中有极为深刻迷人的描述,而一个人的旅程,也很容易成为一趟往身心灵深处探去的路程,但刘梓洁却不打算带着读者进入她的「个人内在之旅」,更不是「单身背包客经验之旅」。
刘梓洁有许多次旅行的经验,但却自认不是一个「按表操课」的旅行者,多看状况而定。带亲友出门时,她会将计划排得详实,连哪个地铁出口有手扶梯都得查个详细;而自己出门时,多是搞定了机票、住宿、基本的交通之后,随着每日的际遇心情散漫而行。她笑说:「一个人在细节上比较随意,我可能逛一个超市就两个小时,光在调味料区就可以徘徊很久。」
她认为,每个旅程都是因人而异,独一无二的。「谈论地点与经验的书写已有很多,但在旅程之后会让我回味无穷的,反而是许多意外的插曲与细节,却和生命经验遥远相连。」
在旅程中,她不书写句细靡遗的行程流水帐,「但旅程当中有几个事件会巨大鲜明的存在」,她以精练的篇幅凝结独特时刻,与你我经验交会。于是她书写巴黎,从博物馆漫长的排队开始;书写巴里岛,一开头便是上吐下泻,在他方生活,却和当地店家有种熟悉的默契…
「生活就是断裂跳跃的,读者在阅读时,随时翻到一个地方就可以读下去。我想要把对自己重要的淬炼出来。在旅行中,你就是想要记住那些切片,而不是那些漫长的过程。」
刘梓洁享受于和未知碰撞的机会,但也固执地重返旧地,中国大理、日本九州都是她百去不腻的地点。一般旅人喜欢尝鲜,她对于这些地点却有种莫名的情愫:「我想这种情况好像蛮糟糕的…但我反而会一直想念这些老地方,到访这些地方会带给我一种安心感,宛如故人重逢。去到一个他方,却不用看地图,感觉真的很好。」
她在「他方的老地方」走访曾经去过的小店、遇过的人们,曾经是不刻意的相逢,如今刻意的安排重逢;或者走访作家笔下的心爱店家,看着时光的流动或停滞,仍让她感动不已。「在变动的年代,看到这些事物仍保留,这份坚持就值得一再走访。」
新友与故旧交错的旅行,是刘梓洁的旅行韵律,「对于第一次要去的地方,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她认为有些地方象是入场卷,像巴黎伦敦之类的世界大城,初来乍到会被城市的繁华所惑,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忙着在地铁站间穿梭;但当她品味过不受观光团行程注目的小城生活后,她学会了放慢移动、放松生活。
许多人自认为是「旅人」,不想当个猛拍照的「观光客」,也不爱走访观光团行程的著名景点,但她觉得这是种损失。「有些景点很值得一看,没去了会很失落的;但即使人潮杂沓,在其中穿梭,也能享受遗世独立的快乐。要当旅人或观光客,只取决于心情。」
在人生的旅程当中,刘梓洁也和读者分享偶会的情感时刻与瑜伽之路。「瑜伽改变了我很多。」她自陈是个铁齿的人,过去仍不相信现实以外的事物,直到父亲过世后,对宗教与瑜伽有所涉略,到今年转变成拥有信念的人。
「当信念被建立时,力量才会出现。当明白了成功不只是因为才华,所有因缘汇聚不是偶然,对于现在所从事的事情,不论是写作、瑜伽等等,会用恭敬的心情对待,也会更珍惜。」
瑜伽让她体会到「此时此地」的美好,将胡思乱想的灵感收束或开展,也将烦恼过去、担忧未来的情绪给搁下,面对感情时,也把诸多臆测与伤感都找到位置安放。如此「随缘」的她只坚持对于写作的热爱,继续走访远方,写下心绪流转的片段。
「单凭自己的意志,不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回想起来,无论是在机场递一瓶水给我的陌生旅人,或者是曾经很爱却无缘长久的人们,我与这些缘份聚散的短短相遇,都曾拥有最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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