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声 和斌斌 

4月2日晚间，美股开盘前，瑞幸咖啡自曝发现公司于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度期间虚增22亿元。财务数据造假实锤确认，瑞幸祭出COO刘剑担责，发布公告称COO以及向其报告的几名员工出现不当行为，包括捏造某些交易。一夜间瑞幸股价暴跌75%，开盘后数次触发熔断。

4月3日，神州租车股价暴跌54%，10点15分左右，公司紧急停牌。瑞幸咖啡董事长陆正耀，目前也是神州优车董事长兼CEO。根据天眼查显示的相关信息，瑞幸咖啡的CEO钱治亚，以及此次担责的COO刘剑都是陆正耀的老将。

中国版的星巴克，新零售界的奇异之花，被网友们调侃为“薅资本主义羊毛、割美国韭菜、让中国老百姓便宜喝上咖啡”的瑞幸咖啡，故事终于没能好好的讲下去，没能星光灿烂地走到头。它无法回避的，不仅是舆论风暴，还有严厉处罚。

18个月上市，神话背后有一地鸡毛

瑞幸咖啡于2017年6月成立了最终控股公司，2017年10月开始运营。2018年底，瑞幸咖啡已经有2073家门店，而星巴克在中国开出2000家店，用了17年。2019年5月17日，瑞幸咖啡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融资5.61亿美元（据WIND数据显示，瑞信、摩根士丹利、中金国际、海通国际，为其联合承销商，安永为其审计机构）。成立18个月就成功IPO，刷新了美股IPO速度的世界记录，同时也成为2019在纳斯达克IPO融资规模最大亚洲公司。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瑞幸也许能顺利实现2021年开1万家店的目标。

讲个好故事，画个大饼，不断推出新概念新玩法，让投资人看到钱景，让消费者尝到甜头，让资本的击鼓传花顺利玩下去。从诞生之初，瑞幸咖啡就把棋局布好了。引用瑞幸咖啡CMO杨飞的话就是，先用补贴“破坏”一个行业，再用互联网的手段去重造。瑞幸创始人钱治亚也曾公开表示，补贴仍将持续3到5年。用互联网的方式颠覆传统行业，前有大众点评战胜58同城、滴滴战胜快的、摩拜战胜ofo的案例做参考，这种玩法已经让人充分领略到巨大魅力。明星代言、持续补贴、病毒式裂变营销、铺天盖地从电梯楼宇到微信朋友圈的广告......不得不说“小蓝杯”的营销做得非常到位。但自始至终都绕不开一个核心：让咖啡在中国变成像豆浆一样的存在，这本身是否就是个伪命题？如果需要持续烧钱才能维系，这样的生意是不是值得做下去？也就不难理解很多人质疑瑞幸做的是“to VC”模式，更不难理解很多人会问：瑞幸到底是不是在卖咖啡？

瑞幸确实不只是卖咖啡。瑞幸宣称的未来是“从咖啡开始，让瑞幸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用长期大量优惠券积累先期用户后，瑞幸开始拓宽品类。2019年9月，瑞幸将小鹿茶品牌拆分出来，在全国范围内布局门店，宣称将与咖啡门店形成互补。2020年1月，瑞幸咖啡开始讲无人零售战略，推出无人咖啡机和无人售卖机，卖点是优质的供应链和电商价。无人售卖机不仅出售瑞幸咖啡和小鹿茶，还能买到百事、雀巢、恒天然、中粮、伊利、蒙牛、好丽友等国内外食品巨头的产品。瑞幸咖啡的电商端，甚至还卖过电子产品。2020年1月31日，浑水（Muddy Waters）宣布做空瑞幸咖啡。

根据浑水收到的匿名报告指控，瑞幸咖啡存在欺诈行为：“每个商店每天的商品数量在2019年第三季度至少夸大了69%，在2019年第四季度夸大了88%。”报告称，动员了92名全职和1418名兼职人员在现场进行监控，成功记录了981个门店日的客流量，覆盖了620家门店100%的营业时间。数据得到11260小时的商店流量视频的支持。浑水匿名报告中还提到，瑞幸的管理层通过股票质押兑现了49%的股票持有量(占已发行股票总数的24%)，令投资者面临追缴保证金导致股价暴跌的风险。2020年2月3日，瑞幸咖啡否认了浑水的全部指控。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之后，2020年4月2日晚，瑞幸咖啡自曝22亿虚假交易。发布公告成立专门委员会负责监督2019财年某些问题的内部调查。风光上市，被做空，高管套现，业务下滑，这似乎是“熟悉的配方”。

2014年，神州优车在香港上市。2015年6月到2016年3月，神州优车高管疯狂套现，公司的财务业绩随即从表现良好转而出现下滑。2017年1月，GeoInvesting发布了一份关于神州优车的做空报告，神州租车和今天的瑞幸一样，经历了做空和股价大跌。瑞幸咖啡的团队，几乎是神州优车的原班人马，回顾瑞幸的历程，几乎是神州路线的复制。2020年2月10日起，瑞幸连续发布15条“超过5%披露”重要公告，涉及股东股权事宜。 据新浪财经报道，美国多家律师事务所发布声明，提醒投资者，有关瑞幸咖啡的集体诉讼即将到最后提交期限。2020年4月13日是首席原告截止日期。

今日，证监会表示高度关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并对此行为强烈谴责。回顾一下那些神速生长的、被“互联网基因”加持的昔日明星：乐视最风光的时候，ofo局面失控的时候，被质疑是否会成为下一个乐视，而瑞幸从横空出世之初，就不断有人质疑，会不会是下一个ofo。新问题来了，谁会是下一个瑞幸？

COO一个人有那么大的能力造假吗？财务团队与公司高管毫不知情吗？瑞幸咖啡的公告显然无法说服大众，更无法说服财会领域的专业人士。业内人士普遍预测，瑞幸世间或将引发中概股信用危机。与此相关的是，每当上市公司动荡，总有高管离职，CFO更是变动较大的岗位。此次瑞幸咖啡造假事件之后，业内人士预测，可能会有新的动荡。

财能科技高级合伙人、高级副总裁（原萨姆森中国CFO）谭向阳针对近年来业内人士时常聊起的“CFO离职潮”这一现象发表了看法。

谭向阳表示，“其实，CFO离职潮已经悄然发生至少3年了，近几年的新三板财务总监离职率从2016年就已经接近20%，近三年一直如此，如果1万多家的新三板上市公司，那么，每年离职的财务总监就是2000多人，每月200人左右。主板大概在8% 左右。很明显，新三板财总离职率比主板要高出10%以上。”

是什么让财务总监最后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谭向阳总结了几方面的原因。

第一，压力大。有很多财务总监同时还要兼董秘和董事，工作负荷很大，不仅要按时出报表，还要处理IR，各种公司内部事务，也有少数个例过劳死的案例。第二，风险高。由于公司治理不规范，很多公司本就是“带病上市”，吃了药才指标正常，所以上市后就要不断吃药，否则指标马上就不正常，这就要逼迫财务总监做“市值管理”，来稳定资本市场。当然由于业绩不佳，出现业绩造假，而且连续造假的上市公司也不在少数。你且看那些动辄就失联的上市公司董事长就略知一二了，最后就成了“因为了解，所以离开”。第三，无对价。Overworked，underpaid。冒这么大风险，顶那么多雷，没有响应的对价，就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了，到那都是干，何不找个舒服的地方干。本想坚持到股价上去，解禁后套现离场，结果没看到钱，看到的都是雷，剩下的全是泪。目前，新三板财务总监持有股权激励的也只有不到20%，年薪中位数在20万左右，这对平均年龄44岁的财务总监来说，可不是什么理想的薪酬，如果没有股权股票激励。而主板财务总监年薪中位数在60万左右，当然这和行业和地区有很大关系。第四，监管严。这也是不可忽视的导致财务总监离职的原因，最后也会导致风险越来越高。第五，自身实力不够。

总的来说，三板的财务总监普遍比创业板、主板的财务总监专业水平有一定差距，对会计准则、资本市场的监管法律法规、合规、职业操守等把握不到位，这就会让自己很累，也会让老板不满意。第六，庙太小。人往高处走，发展空间小了，自然要寻找更大和更适合的平台去发展。

谭向阳总结道，“虽然我们说的是上市公司，其他非上市公司财务总监的离职原因还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