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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场雨透过哈瓦那社区维达多(Vedado)的橡树,落在小宾馆前聚集的一撮人头上。附近停电了,整个街区唯一的光来自他们手中亮着的屏幕。
雨开始下的时候,意志较弱的人已经走了,但铁栅栏边上的死忠分子哪也不去。他们来到革命前贩糖大亨和黑帮分子的豪宅角落,品尝古巴最稀有的东西——互联网,这里有政府几周前刚刚设立的无线热点。
过去20年,互联网在全球普及,而古巴却是数码孤岛。只有最有权势和最懂技术的人才能连上网:联合国国际电信联盟的最近数据显示,2013年,只有4.1%的古巴家庭有网络,而且没有公共的移动数据服务。仅有的网吧是国营电话公司的分支,顾客用着过时的终端,不远处就坐着一个政府工作人员在监督。即使是家庭拨号上网,用户也很难连通域名.cu以外的网站。
自去年12月,美国和古巴恢复外交关系,这个社会主义岛国就在进行一项试验:逐渐接入互联网。在两国关系缓和之前,奥巴马政府一直偷偷往古巴输入私有网络,现在,美国政府将促进信息科技作为首要的协商事项。9月21日,古巴取消了美国电信公司在古巴的商业限制,引发了电信淘金热之梦。
但其他政府、公司和其他人也想塑造古巴网络的未来。古巴政府依然担心互联网会成为异见者的工具或资本主义帝国的武器。而来自同是社会主义国家和独裁国家的公司也想为古巴连通网络。历年来,一直有古巴活动人士要求将互联网列为基本人权。还有1100万古巴民众,许多人现在已经初次尝到互联网的甜头,但远不满足于此。
到目前为止,最实质的改善来自中国电信巨头华为,仅在7月份,他们已经创造了35个新热点。古巴历史上头一次,在靠近宾馆和首都滨海大道的一些公园里有了无线网络——当然是要花钱买的。
昏暗的街灯在维达多社区的热点上闪烁着,但信号还没完全复原。一个靠在栅栏上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悲伤地刷着网络信号列表,却只搜到了附近宾馆里的惠普打印机。跟热点附近的大部分人一样,他常在这跟国外的未婚妻视频聊天,一直聊到手机没电。他的未婚妻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上学,而他是厨师,他希望能去那里学厨师课程,或许在餐馆里找份工作,跟她一起生活。风在吹,新泼洒的雨水从树上落下来。“我们刚刚正在计划行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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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最高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Raúl Castro)总喜欢将公共互联网的缺乏归咎于美国的贸易禁令。但这显然是政府的选择。古巴比它的加勒比邻居海地、多米尼加共和国和牙买加都要富裕,但在互联网方面却比他们都落后。
古巴的网络基础设施比政府承认的要多:党内知情人士在国家电视台上讨论最新的网络文章;建在哈瓦那外一座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情报站的信息科技大学里,学生上网学习计算机科学和编程。2013年,该校发布了自己的基于乌班图(Ubuntu)的Linux操作系统。同年,政府的技术人员启动了从委内瑞拉到古巴共1150英里长的光纤海底电缆。尽管很少有古巴人看到电缆的好处,但政府想要的正是它的高速:教皇方济各9月份访问古巴的时候,在国家宾馆媒体中心的记者测试了下载速度,每秒超过64.06M。威瑞森电信(Verizon)宣布美国游客在古巴游玩时可以使用无线网络,这一消息瞬间登上各报刊头条。但一位发言人向我证实,威瑞森是借现存的设备提供服务的。许多古巴人不知道移动数据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其实有能力提供移动数据网络。
古巴人尽其所能利用有限的网络。博客上和私底下,学者、学生、记者、艺术家和活动分子帮助建立了角落里的古巴网络。9月,我来到这个岛国与其中一些人见面,畅想互联网的未来,也谈及他们对互联网走向何处的看法。
在中哈瓦那区一处陡峭的阶梯上有一座促狭的公寓。在那里,我见到了古巴最有名的几位互联网拥护者。33岁的卡洛斯·阿尔伯托·佩雷斯(Carlos Alberto Pérez),他是言辞犀利的博客“古巴风筝”(La Chiringa de Cuba)的博主;而另一位是电影人亚依玛·帕尔多(Yaima Pardo),见面的时候她正靠在塑料椅子上,挺着9个月身孕的肚子。一部灰色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干净的桌子上,帕尔多就是在这里剪辑她2013年的纪录片《线下》(Offline) 的,旁边是挪威大使馆送给她的麦克风,用来为万维网的发明者蒂姆·博纳斯-李录制颂词。舒爽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远处国会大厦搭满脚手架的屋顶若隐若现。

美国人常常认为,互联网本身带着美式资本主义和自由民主制度,所以2014年12月17日宣布恢复外交关系时,奥巴马说到了“旅游、经商和信息交流:从古巴来,到古巴去”。古巴的内政部也这么觉得,所以将很多互联网拥护者视作国家公敌。以古巴最有名的博客者为例:2011年,尤阿妮·桑切斯(Yoani Sánchez)从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手中接过国务院奖,奥巴马的顾问也在白宫接见了她。但不久后她受到了一个模仿她名字建立的、受政府资助的博客“Yohandry”诋毁,该博客不停转发官媒指责她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走狗的文章。最终桑切斯在2012年被捕。
但说到要处理卡斯特罗政府左翼的互联网倡导者——比如自称“马克思主义者、女性主义者和飞面神教教徒”的Yasmín S. Portales-Machado和反资本主义者、同性恋权利活动家的伊斯内尔·迪亚兹·托雷斯(Isbel Díaz Torres)——古巴政府更加力不从心。这一类人和卡斯特罗政府一样,他们甚至更加怀疑美国的互联网公司。托雷斯是第一个暗示我提问美国国家安全局(NSA)监控互联网问题的人。
佩雷斯和帕尔多话语都很温和——他们说自己的目标都是想改良体制,而不是推翻它。尽管如此,在一个政府和党控制大部分事务的国家,任何关于信息和互联网连接的谈话都难免政治化。“我拍这部纪录片的时候,也试图避免任何政治话语。但这的确做不到,”35岁的帕尔多回忆道。“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政府极高的控制欲。”她在电影中采访了一些互联网活动家和异见者,他们告诫说,如果古巴不扩大互联网的使用,将会丧失他们引以为豪的识字率优势——这是对政府宣传的一下猛击。
新热点的建立让佩雷斯和帕尔多很高兴,但他们也抱怨费用和网速。他们说,如果政府想让互联网成为像住房、食物和医保一样的公共用品,就应该给予资助,或者免费开放。两人都表示,被政府视为威胁的危险事物——监狱、罚款、永久失业——对他们来说都不必太过担忧。佩雷斯指出,我们聊天的时候正门窗大开,这说明我们在承认有被偷听风险的同时也充满信心。
哈瓦那之外,对互联网的信任度就没这么高了。首都以外的地方监控更严密,邻居的猜忌更严重。地方的古巴年轻人唯一在网上表达自己的方式是为国营媒体工作。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告诉我,他想建博客的时候,政府电台的编辑告诉他,博客只能说自己“对古巴革命的个人看法。”在Twitter上,他被要求至少花一点时间诋毁批评政府的人。几周后,他放弃了这份工作。
许多为开放互联网而奋斗的古巴人都认为,这些限制是政治控制的所为:卡斯特罗政府的内部人士曾目睹苏联解体前的公开化,再见证过“阿拉伯之春”中抗议者利用社交媒体推翻埃及和突尼斯政府,他们认为不值得冒险开放网络。倘若真是如此,和古巴一样,同是共产主义国家的中国和越南的做法或许更值得借鉴——他们是其他一些国家的主要网络供应商,同时又严格审查本国的网络。
古巴政府公开表示它对互联网可能带来的政治变动心存畏惧。今年2月,古巴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55岁的米格尔·迪亚斯-卡内尔(Miguel Díaz-Canel,据传他已被内定为下一任最高领导人),在某场会议谈及互联网,他说,“国家将努力让每个人用得上、用得起这一资源。”几个月后热点就开放了。政府还许诺到2020年,让古巴一半的家庭用上宽带网络。但在同一次讲话中,迪亚斯-卡内尔称美国政府“蓄意从意识形态上策反我国的年轻人。”华盛顿“用媒体、金钱、等级、旅游、交流和科技支持其雇佣军,”他说。“这些扭曲科技作用的间谍计划人尽皆知。”
确实如此。2014年,据美联社报道,美国国际发展署(USAID)试图在古巴建立像Twitter一样的信息平台ZunZuneo。用户不知道的是,这个网站是用来削弱古巴政府的,但最终也失败了。当时,美国国际发展署的官员艾伦·格罗斯(Alan Gross)因在古巴的犹太教堂设置非法卫星互联网被抓,锒铛入狱。哈瓦那和华盛顿宣布恢复外交关系当天,格罗斯获释,他入狱五年,轻了100磅,掉了5颗牙齿。
但在官员、间谍、活动家相互斗争之际,大多数第一次上网的古巴人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他们甚至连新闻都不看。“很多人都在争论古巴身份面临的危险,认为国家将互联网掌控在自己手中是必须的,因为政府在网上会被攻击,”帕尔多说。“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去兰帕大街(La Rampa)看看吧,”佩雷斯说道,他说的是哈瓦那最繁忙的热点,连接维达多和滨海大道的一条街。“你见不到人在YouTube上听音乐,看维基百科或者查看天气什么的,他们都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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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古巴最大的误解之一是,她总沉浸在过去。谷歌总裁埃里克·施密特去年访问古巴后称,“如果古巴陷在1950年代,那么古巴的互联网就陷在1990年代,”。这一陈词滥调很受用,尤其是看见20世纪中叶的车开过身边、读到公路上褪色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标语、去过哈瓦那景区凋零的殖民建筑之后。在古巴内陆灰尘满布的城镇里,2015年的出租车可能仍然是毫无浪漫可言的马车形式。
但如果你凑近了看,那辆雪佛兰57的引擎可能是新的部件组成的,在殖民建筑后面,有高耸的天线,那是居民用来非法接收宾馆的外国电视信号的。即使是马车也可能装备了新款的USB接口音响。古巴不是现在才改变。她一直在变。
要理解古巴现在的互联网,最好的方式是:以各种变通方式躲避政府的限制、尽量利用少得可怜的网络资源。古巴流亡博主Ernesto Oroza称这种黑客传统是“必要之建筑…一个综合了个人及其物质、科技、限制、法律等需求和经济可能性的物理模型。”和我说过话的古巴人并没有深陷在早年的革命时代,他们更关心伊斯兰国、希拉里·克林顿和唐纳德·特朗普的新闻,而不是念念不忘猪湾危机。我没见到很多人讨论1967年切格瓦拉在玻利瓦尔被处决的事,倒是很多人在讨论黑城堡里的雪诺之死。小部分的古巴人都认为,他在下一季的《权力的游戏》就会回归。
大多数信息都是线下传播的,通过电话、国外亲属探亲、盗版电视信号和国营媒体中透露的细碎信息。但《权力的游戏》在HBO播出后不久,就有数千古巴人在看了。他们是从“每周包裹(weekly package)” 里搞到的,每个星期一,古巴的网络中坚份子的电脑上会出现一个满是电影、电视剧、游戏、手机应用、文章和广告的打包文件,大小达数TB,就通过移动硬盘在全国流通。
我去了首都郊外的一个海边社区,打听这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一个快30岁的“包裹分发者”在他家走廊前接见了我。他在国营的医学实验室做研究员,与父母同住,房子只有一层。他说,交易方式很简单:每周他花5美元从上游的分发者那里下载“包裹”到移动硬盘,然后向熟客收取1到20美元不等的金额,供他们下载。
仲夏的暴风在屋外席卷,他带我到他专门为玩游戏而进行优化的台式电脑前,电脑上贴满了电影《捉鬼敢死队》和《飞出个未来》的贴纸。他点开一个文件夹,名字是上周一的日期,里面有大量的文件:电影《神奇四侠》的高清版,一部拟人化的兔子和狼装成骑士的动画、新一集《疯狂的麦克斯》的西班牙语预告片、《合金装备5》游戏等等,还有数量庞大的广告,告诉你在分类网站Revolico上能买到什么、或做什么。
古巴人弄到合金装备游戏后,很多人会在Snet上玩,这是由一些隐藏的路由器网络形成的非法电脑连接,允许用户玩多人游戏,可以通过未经政府允许的家庭网络聊天。大概从本世纪初,这一巨大的本地网络就出现了,即使没有数万,也有数千台电脑连接了这个网络。
网络“包裹”和Snet的用户知道他们一直在政府允许的边缘游走。分发者通常保持匿名(“今天包裹没问题,但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呢,”我见到的这个交易者向我这么解释希望保持匿名的原因)。他们说他们也去除了一些潜在的反动内容,例如色情作品或任何可能会被政府视为色情作品的东西——包括关于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人的文章和网站。总之,要找到并去除任何跟政治话语相关的东西。
结果干净得出奇,这种非政治化的娱乐在大众中广受欢迎,很多人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连上互联网。这让一些人怀疑“包裹”和Snet是由政府运行的。
和网络“包裹”相比,新的热点只惠及少数人。就目前来看,它们服务的目的不同,如果想用来看电影或浏览分类网站,网速太慢、价格过高,因此他们更多是热点用来聊天,通常是视频聊天。华为提供的新路由器一次只支持100个用户。为了上网,用户买一张纸质的卡——上面一般印着一个观音坐莲姿势的丰满女人,代表连通的蓝色线条流进她的血管——刮开12个数字的用户名和12个数字的密码,填入弹框后就可以连上网络。官方销售的上网卡每小时2美元,但为了不排长龙,很多人从黑市上购买,通常每小时得加价1美元。在一个家庭平均月收入为20美元的国家,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尽管如此,我去过的热点总是人满为患。为了分摊费用,有些用户会分享预付的上网卡。还有用户使用一款叫Connectify的盗版应用,将设备变成迷你路由器,允许多人同时联网。
这也促发了一些小生意。有一天晚上,我走近一个工薪阶级社区的热点,一个穿着亮黄色背心的男子走过来问我想不想上网。他指着两张并排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笔记本电脑,一个无线网络供3、4台机器使用。“一小时1美元,”他跟我说。这个价钱比官方定价少一半,但我必须等一等,因为电脑都已经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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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府紧紧控制互联网的未来、人们寻找上网新方法之际,企业也急着瞄准新市场。在美国公司的眼里,古巴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是一片“处女地”,拥有数百万渴求娱乐、沟通和信息的人。他们是这么想的,正确的策略是,在为古巴人提供他们所需之物的同时,能攫取利益,搞好公共关系,这就是美国人常说的“双赢”,或用社会学家泰德·亨肯(Ted Henken)说到Airbnb扩张到古巴时用的词,是“四赢”。
但现实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两国关系和解之后,Netflix是第一个向古巴进军的,但股东不是傻子:没有互联网和国际信用卡,即使古巴人愿意花五分之二的月收入追《女子监狱》(Orange Is the New Black),也很少有古巴人能订阅频道。Airbnb在利用现行体制方面要成功得多,古巴有政府授权的住宿加早餐酒店,尽管这种模式也有遭到批评。
但不论是谁在为古巴的电信大跃进添砖加瓦,他们都有利可图 。谷歌似乎就卯足了劲想分一杯羹。自从去年施密特访问古巴,提倡“自由和开放的互联网”之后,几个谷歌代表团都来过哈瓦那。由前麦肯锡公司顾问、现为智库Google Ideas工作的布雷特·珀尔马特(Brett Perlmutter) 和专注新兴市场的谷歌员工布琳娜·兹瓦特(Breanna Zwart) 领衔的代表团,就在今年6月访问了古巴。
古巴的一些记者告诉我,美国加州山景城的代表与古巴文化部的官员会晤,讨论将古巴的国家档案电子化的事宜。互联网基础设施与研究公司Dyn的互联网分析主任道格·马多利(Doug Madory)说,一位谷歌员工打电话跟他说了大量有关从委内瑞拉到古巴的海底光纤电缆的细节。这或许是谷歌“连接项目”(Project Link) 的扩展,而目前该计划主要是为乌干达和加纳的五座城市提供便宜的宽带。
谷歌多次拒绝回应关于古巴项目的问题,也拒绝提供相关信息。
7月,关于谷歌计划的谣言甚嚣尘上,古巴高级官员何塞·拉蒙·马查多·文图拉(José Ramón Machado Ventura)告诉官方媒体《起义青年报》,“有一些人想免费为我们提供互联网,但目的不是让古巴人交流,而是入侵我们,通过意识形态再次占领我们。我们必须要有互联网,但是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他没有具体说这个“一些人”是谁。
美国政府代表团也曾“推销”过电信交易。今年3月,美国国务卿副助理兼美国国际通信与信息政策协调员丹尼·塞普尔韦达(Danny Sepulveda)率领一支国务院代表团访问古巴。10月,美国商务部长潘妮·普利兹克(Penny Pritzker)与古巴商务部长进行“监管对话”,督促“卡斯特罗总统及其政府让古巴公民更加自由地贸易和旅游,享受工作的果实,能上网,能被外国公司直接录用。”
美国政府甚至要在这个岛国推行其互联网设施:从佛罗里达州的海床铺设一条光纤电缆直通关塔那摩湾的美国海军基地,让古巴其他地区以后也能使用该线路。
但是马多利说,他怀疑古巴是否会接受来自美国的馈赠,而在岛上建设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对于使用美国产品,古巴依然疑虑重重,”他说。
另一个古巴可以学习的对象是缅甸,该国政府将整个电信领域拍卖,价高者得。获胜者是挪威的Telenor和卡塔尔电信,去年,他们付给了缅甸政府5亿美元,换来15年的许可证。Telenor计划再砸10亿美元修建网络,之后才能赢利。如果古巴也采用这种竞拍模式,美国可能遭遇像越南军用电子电信公司这样的对手,2010年,海地地震后,后者接管了海地的国家电话公司。
要想实行缅甸这种交易方式,古巴必须愿意放弃通过国有电信巨头古巴电信公司(ETECSA)控制互联网的方式,很多评论家认为这不大可能。如果政府不这么做,那么就剩下其他可能了:一家友好的公司(或者政府)介入,修建基础设施,然后交到古巴政府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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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白宫给硅谷的公司施压,让他们参与建设古巴互联网,但真正有所成就的是中国。从委内瑞拉铺设来的海底光纤电缆由北京资助,由上海贝尔股份有限公司建设。9月份教皇方济各访问古巴期间,华为安装了Wi-Fi热点,提供了高速路由器。如果古巴选择华为,甚至都不需要从头开始谈交易了。 据一直关注古巴互联网的加州州立大学多明格斯山分校教授拉里·普雷斯(Larry Press)9月份报道,哈瓦那政府早在2000年就跟华为签了一份合同,让其建设一条国家光纤电缆网络。但对此华为并没有回应。
如果中国公司一直是古巴互联网提供商的理想选择,那么很容易就能想到,古巴也会照搬北京的“防火长城”。
“古巴以往根本没有互联网,就谈不上什么审查;而现在,把网页当作控制工具也未尝不可。”纽约伯鲁克学院的社会学家亨肯对我说。“我们常常错误地认为,西方的互联网会自然而然带来自由……但是互联网并没有改变中国,而是中国改变了互联网。”
回到中哈瓦那区的公寓顶楼,这几个互联网提倡者已经接受了将要发生的情况。正如佩雷斯和帕尔多强调的,古巴人已经习惯使用被屏蔽网站的替代品了——用Revolico分类网站而不是Craigslist,用EcuRed而不是维基百科,用IMO而不是Skype——和中国用户使用新浪微博替代Facebook和Twitter一样。此外,他们还确信,古巴人已经习惯了监视、审查和自我审查的压力。
几周后,佩雷斯的博客下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神秘的信息,说该帐号已被停用。
这提醒了我们,对于公共空间如何成为分享、赚钱、自由和控制的地方,没人比古巴博客理解得更透彻。“相比于现在,我更喜欢中国的模式,”帕尔多叹了口气,告诉我。“在那个模式下,我们能做很多事情。”
本文图片均来自Allison Shelley
(翻译:刘普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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