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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石一瑛
孙可、张成林、糜昊伦、王晓龙、杨旭……
4月底时，北京合力万盛国际体育发展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武雪松，将这些天津天海球员的名字，写在其位于北京万通中心的办公室黑板上。
彼时，伴随着万通集团与天津天海的合作利好，作为万通集团子公司的合力万盛，亦是该项目的执行方，已开始对球队的2020赛季做出规划。
天眼查的数据显示：地产起家的万通集团，万通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王忆会在合力万盛持股41.82%，而合力万盛的董事长则是持股48.5%的王辉。
成立于2008年4月的合力万盛，从商业赛事入局。2014年8月，该公司以800万欧元买下海牙俱乐部98%的股份。
合力万盛一直希望能在中国联赛拥有一家俱乐部，以此与享有欧洲青训资源的荷兰球会实现呼应。
但如今，从皆大欢喜到一拍两散，武雪松与合力万盛的提前准备，最后都在这个5月成了无用功——经过将近半年的拉锯战后，合力万盛与背靠的万通集团，终究与欠薪4个月的天津天海分道扬镳。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对局，而合力万盛，还是中国足球最熟悉的局外人。
联赛停摆，中国足坛依然热闹：万通集团与天津天海的反转大戏，是最受关注的戏码。
2020年3月，天津天海俱乐部“压哨”公告，宣布与万通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达成股权转让协议。
然而，中国足协于4月召开“天津天海俱乐部转让问询会”之后，受让工作遇阻的万通集团，退而求其次，以资金赞助的方式，希望能完成对天津天海的介入。
事后看来，由股权交易转为赞助商，已为管理权的纷争埋下隐患。
据界面新闻独家获悉，天津天海俱乐部并不打算因为万通的赞助，拱手让出俱乐部管理权，希望全权接管天海的万通集团，自然无法接受。
天津市体育局一直在进行协调沟通，希望“压哨”反转。但牵扯到管理权的问题实在繁杂，持续数月、剧情跌宕的谈判，最终宣告失败。
荷甲联赛的提前取消，曾让武雪松将工作重心由荷兰转向国内。
在原本的计划中，合力万盛希望能从荷甲联赛挑选几名心仪的外援，为2019赛季艰难保级的天津天海增加更多的战斗力。
然而最终，天津天海解散，万通集团远去——对于计划实现“中荷联动”的合力万盛而言，拥有一家中国俱乐部，成了难以完成的任务。
武雪松告诉界面新闻：“如果没有一家国内俱乐部作为基础，包括球员经纪在内的很多构想，都无法予以应有的掌控。但我们都知道，要想在国内买下一家俱乐部，存在着很多偶然性。”
事实上，合力万盛想要收购一家国内俱乐部的尝试，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
2014年年末，合力万盛曾与“学生军”北京理工足球俱乐部进行接洽。
在后续谈判过程中，北理工俱乐部表示并未收到首笔300万元的资金，控诉违约。但在合力万盛看来，双方只是草签协议，还没有完成实际意义的联手。
无独有偶，在2019年延边富德俱乐部濒临解散前，同样传出过合力万盛有意接盘的消息。
但一番虚虚实实后，延边富德难逃破产，合力万盛也只得继续在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门口观望。
屡次与中国足球失之交臂，眼下合力万盛只能再把注意力放到收购了六年的海牙足球俱乐部。
曾是泓御资本合伙人的武雪松，于2017年3月加入合力万盛，由投资方转为了所投公司的管理者。现在的他，是海牙俱乐部监事会的成员。
这几个赛季，只要是赶上海牙的主场比赛日，武雪松多会在VIP包厢招待政商界的重要人士，并与球迷组织的负责人进行交流。这支社区属性极强的球队，之于整座城市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受疫情影响，武雪松已经三个多月没去过海牙了。
4月底，一个好消息从荷兰传到了中国：鉴于荷兰政府已经禁止未来五个月内所有的大型集会，荷兰足协宣布本赛季的荷甲联赛就此取消——既没有冠军荣誉，也没有降级球队。
武雪松告诉界面新闻，在俱乐部的先期预案中，如果荷兰足协要让海牙降级，他们已经做好了提起诉讼的准备。
不同于阿贾克斯、阿尔克马尔和乌得勒支等队的强烈抗议，对于合力万盛和海牙队而言，这样的裁决无疑让人如释重负——毕竟在联赛停摆前，海牙长久没有摆脱荷甲“副班长”的位置，随着与倒数第四名兹沃勒的分差被拉大到7分，他们的保级形势岌岌可危。
武雪松告诉界面新闻：“这个赛季我们一直是舆论关注的焦点，主要原因就是球队战绩不理想。新帅上任后，表现了一定的能力，但成绩还是没有明显好转。”
为了避免让球队12年以来的首次降级，合力万盛在去年冬天为俱乐部增设了百万欧元的引援预算，除了与英超名帅阿兰·帕杜签下半年合约，多名来自英格兰的球员，也以租借形式来到海牙。
多笔额外的季中支出，势必会影响俱乐部的财务预期，但为了扭转球队的战绩颓势，合力万盛认为必须改变。
武雪松对界面新闻表示，在依赖球员经济成为常态的荷甲联赛，2018-19赛季，总共18支球队中有14支球队都实现了财年盈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依靠转会营收扭亏为盈。
但截至目前，在2018年租借过张玉宁的海牙队，还是无法跻身其中。
武雪松说：“最近几年，俱乐部的赤字都是由股东进行填补，本来这个赛季是一个实现收支平衡的好机会，但由于冬季转会窗的额外支出和联赛停摆期的影响，我们的设想只能暂时推迟了。”
如果不是赛季因故取消，这家中资球会在季末阶段的保级征程，依然艰难，无论是阿兰·帕杜、海牙俱乐部抑或合力万盛，都算得上因祸得福。
目前，合力万盛正在考量和评估对一队球员降薪的可行性，毕竟在这个无球可踢的特殊时期，中小俱乐部势必要对每笔支出都精打细算。
Jacco van Leeuwen，曾担任海牙球迷联合会的主席，在他看来，海牙球迷从来都是直截了当，“这里的人们真的不容易应付。”
就在不久前，为了表达对体育总监的不满，一些海牙球迷特意制作了有些词不达意的中文条幅，向管理层隔空喊话道：“守株待兔，系时候大裁员。”
回溯收购海牙俱乐部以来的六年，合力万盛历经一波三折。
特别是在接盘后的起步时期，关于欠薪、违约和管理的各种负面传闻，甚嚣尘上。
BBC曾在2015年12月报道称：“由于海牙陷入财政困难，荷兰足协已将这家俱乐部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他们将有六周的时间去平衡财务情况。”
但一直以来，从彼时的王辉，抑或半年前刚上任的总经理哈姆迪，都在各种公开表态中否认了关于欠薪的传闻。
哈姆迪说：“过去这些年，合力万盛已经证明了自己是负责任的股东，多次帮助俱乐部填补了财政赤字。如果没有他们提供的帮助，这家俱乐部甚至将不复存在。至于媒体报道的所谓欠薪，更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合力万盛与海牙俱乐部管理层(非控股方股东)的最大矛盾，爆发于2016年12月末——据《队报》报道，由于没有按照合约为俱乐部注入资金，王辉被俱乐部高层提起诉讼，要求支付230万欧元的款项。
在荷兰媒体看来，一直在被催促“打钱”的王辉，并不信任海牙俱乐部的监事会和管理层。而合力万盛方面则坚称，俱乐部的部分高层人员经营不当，无视中方提议，他们要求对俱乐部拥有更多的控制权。
经过法院的裁决和协商，合力万盛最终在2017年1月分两次结清了款项，一段明争暗斗的“权力的游戏”，就此划上句号。
自那之后，合力万盛与荷兰球队进入了相对平稳的发展期，海牙队的联赛排位也回升到了中游位置——2017-18赛季，第11名；2018-19赛季，第9名。
而在国内体育产业，合力万盛的起家，源于豪门商业赛的黄金时代。
2011年夏天，久负盛名的米兰德比，由合力万盛运作，从亚平宁半岛移到北京国家体育场——直至今日，那场迎来6.6万人观战的意大利超级杯，仍被业内视为欧洲豪门中国赛的标杆。
虽然近年在国内体育市场鲜有露面，但合力万盛还是维系着在足球领域的布局：俱乐部运营、球员经济业务，以及持续观望的商业赛事。
在接下来的四年规划中，合力万盛希望海牙队可以稳定在积分榜的中上游，争取获得欧足联计划中第三项俱乐部洲际赛事的参赛资格。
武雪松告诉界面新闻：“只要海牙达到荷甲的平均水平，我们的财务情况就可以保持健康。所以，我们的一个重点工作，就是大力发展梯队青训，让他们在一队得到锻炼，进而变现成为转会收入。我们肯定也会研究如何引进和培养中国球员，最好能再培养一到两个张玉宁。”
伴随着海牙俱乐部鲜有负面传闻、完成了平稳过渡，拥有着丰富办赛经验的合力万盛，已经在等待时机，重回国际豪门访华的赛事市场。
回溯2019年3月，合力万盛本已确定要邀请阿根廷国家队，在西安进行一场热身赛。但由于梅西在国家队的隐退风波，这项不能缺少主角的计划最终未能成形。
武雪松向界面新闻透露：于今年年初落户沙特的西班牙超级杯赛，合力万盛也曾参与竞标。
和他们一起入围到最终的候选，是另外两家美国和沙特公司。
武雪松说：“大家都明白，因为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基本都会参加，相应商业价值非常可观。从一开始，这项赛事的单场报价就达到了600-800万欧元。”
传言中，一心寄望于创收的西甲联盟，最终得到了沙特方面每年4000万欧元三场比赛的天价订单。
从西班牙超级杯的竞标失利，到与天津天海的合作搁浅，早年依靠商业赛建立声誉的合力万盛，正在度过一个艰难的“返场”。
此时，深陷降级区的海牙俱乐部可以幸运地留在荷甲，无疑是百分之百的利好消息。
经历了这样的多事之春，他们只能等待下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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