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出生的沈黎晖看起来神采奕奕，一脸温和的微笑，与我想象中的“中年人”形象颇为不符，他创立的摩登天空（Modern Sky Entertainment,Ltd.）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独立音乐厂牌。但今天他来到上海苏州河北岸的瑞虹天地“星星堂”并非为了就他旗下艺人向记者侃侃而谈。沈黎晖需要揭晓并作出阐释的是摩登天空旗下的新潮项目品牌——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

这个从名字上看起来略有玄机的项目位于上海虹口区一片正在开发的商业地带。几年前，此地还是上海最有名的旧城改造对象，虹镇老街。虹镇老街的历史远早于上海开埠，在近170年的城市扩张史上，这片拥挤杂乱的聚居地带奇迹般的幸存到了21世纪，成为上海市中心最大的棚户区，有人说它是上海的“九龙寨城”，有人建议保留这块地区的原貌。

但在2013年，区政府和开发商们还是决心彻底改造这个一个多世纪以来矗立在上海中央偏北的旧城。由国家开发银行上海分行牵头组建的银团与负责开发的瑞虹新城有限公司正式签订了100亿元的融资授信协议。2年后，这一计划进展顺利。名为“瑞虹新城”的地产项目有条不紊地覆盖这一历史遗迹，成片的高楼很难让人辨认出几年前的原貌。

对于一个计划在2020年整体完工的高档社区来说，仅仅出售高价优质的住宅是不够的。住户们需要自己的住宅附近存在与中产阶级生活娱乐相匹配的商圈，而这些设施在“瑞虹新城”所在的由三条地铁线路交叉包围的200万常住人口地带里并不存在。

好在，瑞虹天地的开发商背后的母公司瑞安集团是中国新天地的所有者，后者曾经将中共一大会址所在地成功开发成上海最具格调与话题性的休闲场所。如今，瑞安打算统筹旗下的中国新天地与瑞虹新城，在上海的东北角复制这一成就。在音乐界拥有广袤资源的沈黎晖则被视为不可多得的盟友。

选择结盟沈黎晖是出于地产项目的定位。“从虹口到五角场大学城，整个区域有商业的空白点。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做出选择。”“瑞虹天地”项目的负责人张良军告诉界面记者。

在“瑞虹天地”，音乐元素被当成一个重要的特色，通过提供创新的音乐娱乐标签和线下体验，这里将会出现一个Live活力新天地。承载音乐理念的是占地面积2.4万平方米的“月亮湾”，它和另外两块商业体“星星堂”、“太阳宫”一道构成了瑞虹天地三期工程，它们将会在2020年完全完工。

尽管这些概念听上去有些心血来潮的浪漫味道，但张良军强调说，形成这套开发理念经过了许多细化研究。周边地区接近15万人数的大学生群体、整个综合体的商业构成、以及社区商业和亲子业态，都为定位提供了依据。他不忘提醒我，中国新天地的口号就是“生活永丰采”（Bringing Places to Life）。

对沈黎晖来说，这恰好提供了一个实施脑中构思的契机。

今年四月，首家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在北京东城区银河SOHO试运营，这是沈黎晖数年来想法的一次实体展示。一如它名称里的Lab，这个项目的主旨即在实验，沈黎晖试图打造一个集合了音乐、摄影、艺术、设计乃至科技文化的综合创意空间。与早年的Livehouse不同，在Lab中，人们可以演出、办展、讲演，以及一切跨界活动。

从体量上看，仅有800平米面积的银河SOHO店远不是完美形态，沈黎晖解释说它更多是个试验品。“月亮湾”的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面积被扩充到接近2000平米，由几个不同区块构成，最大的空间可以同时容纳1500名观众，除了一大一小两个活动场所，艺术空间中还会有商店与咖啡区。

“我也希望有很多艺术展览在里面，要做一个跨界艺术空间的感觉。当然摩登天空首先是一家音乐公司，我们更多的现场音乐会在这里。”沈黎晖为了填充巨大的空间，打算从全球罗致一部分独立设计师品牌门店，店中店的招商权完全归于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

这种音乐主题的综合艺术空间并非摩登天空独创，在北京，另一家独立音乐厂牌“树音乐”旗下的后山艺术空间面积同样达到2000平米，兼备画廊、艺术展览、文化交流、艺术沙龙、新闻发布、商务活动等场所的特点。它在完工后，迅速成为北京东城区域最受瞩目的新文艺地标之一。

在几乎相同的时间，旧式的Livehouse正经历痛苦的考验，今年8月12日，北京最鲜亮的Livehouse之一的麻雀瓦舍宣布停止营业，原因是付不起房租，这绝非孤例。“树音乐”的创始人姜树曾不无骄傲地告诉界面记者，北京几家最著名Livehouse的收益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后山艺术空间。 

从某种意义上说，沈黎晖和姜树作为中国独立音乐厂牌市场里最有经验的参与者，都看到了小型音乐现场身上的缺陷，并且与个体的Livehouse老板们相比，他们的品牌更强壮，涵盖的业务范围更广，同时也更有试错能力。

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的登场晚于后山艺术空间，但在进入上海市场的步伐上，沈黎晖快姜树一筹。姜树比沈黎晖更加年轻，看起来也更有江湖气，他喜欢声称与音乐人相比，自己更爱和地产商打交道，原因很简单，这种交往总是能形成直接降低音乐场地运营成本的方法。沈黎晖明显不赞同这种表述方式，他声称无论是地产商还是音乐人，他对两者均愿意保持距离。

“如果我们太考虑地产商的需求，就变成了一种服务的心态，”沈黎晖觉得他与开发商可能在理念上有相似处，但做同一个项目出发点仍是不同的，“摩登天空的Lab更多是在展示我们作为一个近18年音乐品牌整体的概念。”

未来的Modernsky Lab会不会跟随瑞安地产的项目走？沈黎晖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张良军则明确表示，瑞安的确希望在更广泛的层面上与摩登天空进行合作，并且在符合瑞安定位的项目计划中，沈黎晖始终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除了作为“月亮湾”最重要的基石的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在整个“月亮湾”规划中，还有许多音乐元素可供想象。

在张良军的描述中，Modernsky Lab将位于“月亮湾”的三楼和四楼，此外开发商还会引入录音棚、DJ studio等，他们试图让散落城市各处的音乐潮流空间在“月亮湾”实现聚集效应。就连学区附近难以通过审批的KTV业务，在瑞虹天地与虹口区政府进行沟通后，也以特别审批的形式得到了引进量贩式KTV的许可。

瑞虹天地与摩登天空的合作并非近年的打算，事实上，他们的合作构想远在2009年就已经形成，那时候瑞安新城170万平方米规划中没有太多商业构成，几乎全是住宅区域。最终，开发商牺牲容积率拿出了55万平发米的区域，成为了今天瑞虹天地的雏形，才有了后来的一切概念的产生和运作。

沈黎晖至今还能回忆起2009年的一天，瑞安房地产的一位高管从北京坐三个小时的车程到延庆找到并告诉他“希望在上海开一个综合艺术空间的场地”。

“我当时就想这个人还挺疯狂的。”但2009年显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间点，那时的摩登天空刚刚创办了草莓音乐节，缓过气来，正处在从谷底爬出的阶段。沈黎晖当时答复说“愿意探讨”，直到6年以后，这个项目最终被落实。

2015年11月18日，瑞虹天地“月亮湾”的招商会如期举行，沈黎晖与瑞安房地产、中国新天地的高管们一道宣布“瑞虹天地”与摩登天空签约，成为摩登天空旗下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在南方市场的首个落地平台。

谈到Lab的未来，沈黎晖坦陈自己没有关于门店数目特别具体的想法，按照预计，今年Modernsky Lab艺术空间还将确定在成都的计划，他们的愿景可能是2到3年内完成20个城市的整体布局。

当年那位只身赴延庆寻找沈黎晖的瑞安高管早已离开了这家企业，在更换了几任负责人后，张良军在两年前接手了这个项目。幸运的是，这时的摩登天空已经具备了完成它的条件，沈黎晖对它踌躇满志，“时间好像迟了一些，但其实一切又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