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信出版墨菲图书

476年西罗马灭亡，欧洲古代史结束。古代簿记也伴随着商业、金融业一起进入了黑暗的中世纪。

虽然进入了黑暗的中世纪，但是只要有商业，就需要记账。

从476年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到1300年左右，在意大利出现复式记账法。

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记账法完成了从单式记账法向复式记账法的转变。

这个转变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要先了解中世纪欧洲的经济状况。

按传统观点，中世纪的欧洲经济状况很糟糕，甚至有学者用“商业绝迹”这四个字形容。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显然这与现在的一些研究是有些出入的。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这个看法是站不住脚的。

实际上，不但阿拉伯、东罗马和西欧一直有交往，就是在西欧内部，也始终活跃着一批特殊的商人阶层。

在554年，查士丁尼就在国事诏书中，提到了众多的商人。

而查理曼在794年和806年，曾先后发布过关于谷物、酒、牲畜等价格的法令。

可见，货币流通与商业交换在当时是仍然存在的。

其实这不难理解，政策在短时间内可以改变，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的转变却需要很长时间。

那个时期商人经商的方式也还只能是最原始和自然的方式，也就是行商。

那个时候的商人有点像旅行者, 常常四处奔走追寻利润。

他们和他们的仆人带着货物在陆上或海上做长途旅行，一边买商品，一边卖商品。

当时的商人在经商的过程中，经常带货出行，并亲自参与商品买卖的整个过程, 所以，这些人既是买家也是卖家，也就是既有所有权也有经营权。

这些商人知道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每一种商品,所以很多交易根本无需记录。

然而，在10世纪左右，商业有明显的发展，发展的主要动力是源自社会内部，比如技术改进、人口增长、社会制度的变革等诸多因素。

当时的西欧出现了一些农业技术发明，并得到推广，如水磨、重犁、马蹄铁等等。而且，封建制度也越来越成熟，使得社会秩序趋于安定。社会秩序的稳定也有利于人口的增长，而人口增长又会引发对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需求，这就要求技术的进一步提高，从而增加产出，来满足人们的需求。

供需的良性互动又成为了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更重要的是，它使得商业和商人阶层不断壮大，并不断瓦解着封建经济。

这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一方面，效率提高，节省了劳动力，使一部分人从土地的束缚中脱离出来，去从事商业或其他行业；

另一方面，新开垦土地也越来越多，使得封建关系有所松动，人口流动开始频繁起来。

这正是城市得以兴起的必要前提。

亚当·斯密认为：“提供生产资料的农村耕地的改良，必先于只提供奢侈品和便利品的都市的增加 所以，要先增加农村产物的剩余，才谈得上增设城市。”

和农村相比，城镇更具有开放社会的特点，自由发展的机会显然更多。当时，除了地中海的传统贸易路线外，北方的香槟和弗兰德斯的集市圈更成为12 世纪欧洲经济的中心。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教会和君主们也都表示出对商业的鼓励和保护的态度。

比如，在教会内部，对高利贷的讨论发展出了“利息”的理论，将利息视为对债权人损失的补偿。

这可称得上是社会心理的重要转变。

在德意志，亨利三世和亨利四世时期制定了《公安条例》、《巴伐利亚合约》，给商人特殊的保护。

顺应社会对商业的需求，商人行会、商人法庭也开始出现，到12世纪，商人们甚至自己开办学校，传授经商知识。

商业是冲破闭塞的手段，它的发展不断开阔人们的眼界、扩大人们的交往范围，给中世纪的欧洲带来了新气象。

而对西欧商业影响最大的事件，当属十字军运动了。

而十字军运动与神圣罗马帝国有关。

这个事起于法兰克的国王查理曼被教皇利奥三世加冕为罗马皇帝，这意味着一个统一的西方基督教社会的出现。

不过，封建割据仍在继续，而伊斯兰教势力也不断威胁教皇的统治。

直到936年，撒克逊邦的奥托一世成为国王后，才开始平息纷争的局面，并将伊斯兰势力驱赶出罗马，他也由此在962年被教皇约翰十二世加冕为罗马皇帝。

奥托复兴的这个罗马帝国，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神圣罗马帝国，但是，这个帝国既不那么“神圣”，也不那么“罗马”。

为什么这么说呢？

说它神圣，它是罗马文明、基督教文明和日耳曼文明的融合，说它是帝国吧，教权与王权的冲突又很严重。

自1095年后的约200年时间里，教皇发动数次大规模的十字军运动，也可看作为教皇权威的某种展示。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教权与王权斗争的产物，最终并没有实现它的原初目的—— 夺回圣地耶路撒冷，反倒让商人阶层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利益。

当然，它对后世的影响也是当时的人所无法看到的。

比如，它带回了商业知识（包括粗浅的复式记账法）、还有阿拉伯科学和医学，不久就取代了繁琐的罗马数制；

它引起了12 世纪罗马法的复兴，使得商法第一次逐渐被人们视为一种法律体系；它使得骑士阶层的人数减少，加速了封建制度的衰落；

它使得意大利的几个城邦（如威尼斯、热那亚、比萨等）更加繁盛，这也为文艺复兴埋下伏笔 总而言之，它开阔了欧洲人的眼界，使欧洲接触并吸收了更高级的文明。

中世纪的商业呈现出一种加速发展的趋势，在这个过程中，新的经济组织形式和法律体系也不断出现，社会流动性开始增强，下层的逐利精神开始突破传统伦理的约束，并逐渐占据上风。

也正是由于这些变化，在十一世纪末与十二世纪初，城市政治与经济全面发展起来，一种新兴的力量在城市中产生，并开始主宰城市的发展。

比如意大利北方的城市威尼斯、佛罗伦萨与热那亚，而且这些城市很快的繁荣起来，这些都为复试记账法的产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