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乐先声 Echo

编辑|范志辉

9月11日，时代少年团粉丝俱乐部发文称，原定在19、20日举办的打歌舞台录制取消，同时公司还将赔付粉丝的机票酒店预订损失，以及购买电子写生的钱，还把粉丝高级会员的服务期延长一个月。

这次，素有"赚钱鬼才"之称的李飞，终于也遇见了它割不动的韭菜了。

究其原因，在于时代峰峻此次活动策划失误，采取的竞拍式购票使得门票最高达到2万多、最低1万6。也就是说，此次时代少年团的打歌舞台入场券的门槛价就达到了1.6万，这在内娱任何一个偶像舞台中都是前所未闻的价格，加上粉丝对时代峰峻的花式圈钱手段积怨已久，最终导致时代少年团后援会八站联合声明抵制。

据了解，时代少年团的打歌舞台现场的原定购票形式是通过购买电子生写，排行榜前100名可获得打歌舞台的门票。值得注意的是，购买电子生写的数量并未设置上限，这就意味着谁砸的钱多，谁就能获得门票，并且100名以外的人并不会退钱，而是金额直接累计到下一轮。于是，在101名砸钱多达16272元的情况下，意味着下一轮的门票的"拍卖"起步价就是1万6了。

时代少年团一共7位成员，加上团粉共有8家粉丝都在为了前100名的电子生写排行榜进行battle，粉丝们如果持续在这场无止境的竞争中加码氪金，砸的钱只会越来越多。粉丝当然也不傻，8家粉丝后援会联合向公司发声明，宣布抵制以竞价拍卖为本质的购票形式，并陈述了公司此前的多条罪状，要求时代峰峻在今后的活动中以合理的方式售票，这才有了后续退钱一事。

这次粉丝与经纪公司的战争，看似是粉丝取得了胜利。但在一次偶发的"起义"背后，其实是"天下苦秦久矣"的粉丝血泪史，二者之间的战争也由来已久。

当TFBOYS已不可复制，二三代的"糊"成了李飞圈钱的保护色？

2013年，时代峰峻一把推开了养成系男团的大门，随后几年，TFBOYS的国民度一路高走，在男团界至今无人能敌。此后，内娱迎来了偶像风口，人人都想复制"帝国"神话，但事不如人愿，就连其缔造者李飞自己也在这"复制"之路上步履蹒跚。在TFBOYS之后，时代峰峻的二团做了已有五六年，但在大众圈层仍属于"查无此团"。

自2014年时代峰峻正式启动养成项目"台风计划"起，二代练习生的成长之路就颇为崎岖，陆续遭遇了换血、解约、私联等重大危机，致使团队结构松散无序，自然难以稳定吸粉出圈。

最初，二代练习生是在综艺《TF少年GO》里出镜，虽然公司有意推出"家族"概念，但二代的存在感极低，大都是充当TFBOYS的游戏工具人。直到时代峰峻推出自制节目《星期五练习生》，黄宇航、丁程鑫、黄其淋和敖子逸凭借吸睛表现，被观众称为"台风四子"，二代团初见雏形。

此后，"台风四子"的规模一度扩张至12人，几位成员拍网剧、接代言，时代峰峻的二代团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不过就在此时，他们遭遇了第一次重大挫折——策划核心人物黄锐的"出走"。2016年底，打造出TFBOYS的"元老"之一的黄锐离职，同时带走了TF家族的三名练习生，"台风十二子"直接折损一半。其中，因为黄宇航、严浩翔跟随黄锐离开时合约并未到期，时代峰峻与黄锐创办的原际画陷入了长达一年多的拉锯官司，致使两方都元气大伤。

时代峰峻这边，"台风十二子"遭遇大换血，新加入的陈玺达、马嘉祺、李天泽、刘耀文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3名人气成员出走带来的人气流失。但未曾想，新引进的成员陈玺达犯下了"私联"（即偶像和粉丝的不正当的私下联络，如恋爱、索要大额财物）这一严重的偶像失格行为。

2018年，"台风少年团"在舆论漩涡里勉强官宣出道，铺垫了数个月的"台风出道战"也被取消。时代峰峻不仅在没有任何粉丝参与的情况下，直接挑选了出道成员，还因为冷落"元老"敖子逸，强捧"新人"姚景元，遭到粉丝抵制维权。但时隔不到一年，台风少年团再次迎来动荡，原有官博更名"台风蜕变之战"，已出道的组合成员再次"降级"为练习生身份，7个人重新进行出道战，原定选出5人成团，最终却全员出道，重组为"时代少年团"。粉丝则在此次出道战中打投了个"寂寞"，导致怨声载道。

二代团的人员变动不仅让团队结构松散，更是让粉丝、练习生与经纪公司之间的种种纠纷不断发酵。而作为TF二代的时代少年团，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之所以不管怎么折腾都红不了，不仅因为其自身遭遇的重大危机，也因为时运不济。

回溯TFBOYS的走红之路，两大关键便是卫视综艺、主流晚会舞台的助推曝光和国内偶像团体养成市场的空白档。然而兜兜转转近5年才真正成团的二代，不仅早已错过了偶像浪潮最好的红利期，偶像市场中的造星逻辑也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可谓是"天时"、"地利"都没有。

其实时代少年团的前身"台风少年团"就有了很不错的曝光资源，如举办演唱会、发布纪录片、登陆春晚分会场……但彼时传统卫视综艺已不是追星群体的第一选择，一档名为《中国有嘻哈》的综艺开启了国内的"超级网综"时代，爆款网综成为造星的最快途径，TF二团登上卫视综艺吸粉有限。加上"创系列"选秀已然来临，选秀综艺和垂直网综的双重挤压下，二代团始终都在艰难求生。

在意识到TFBOYS的不可复制之后，李飞似乎不再强求"出圈"，而是通过瞄准养成系偶像的精髓——陪伴和羁绊，在其孵化过程中提供配套的产品资源，开始了"闭关锁楼"割韭菜的道路。加上目前TFBOYS已鲜有团体活动，李飞的赚钱重心也随之落在了二代和三代身上。或许在此时，李飞也发现，二三代的"糊"成了一种圈钱的"保护色"。

所以，当TFBOYS七周年线上演唱会因为860元的最高档次门票而遭受争议时，同样采取竞价式拍卖的TF家族夏季运动会门票均价即使达到了9000元以上，也惊扰不了圈外人，更毋谈因引起众怒而遭到反噬。而此次时代少年团打歌舞台的录制入场券光是门槛价就高达1.6万元，若不是此次后援会的联合抵制，李飞依旧可以旁若无人地将这些天价门票收入囊中。

对于李飞的花式圈钱手法，二三代的粉丝群体其实已经见惯不怪。前述提到的"台风蜕变之战"中，原定是7选2，通过粉丝打投，人气最高的前5名出道。但节目临近尾声时，时代峰峻忽然宣布改变赛制，从7出5变成7出7。一场出道战彻底沦为闹剧，但粉丝的钱却都是真金白银地砸了出去，光是最后的C位马嘉祺家就集资了700万。

之后这种形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时代少年团的活动里。2020年时代峰峻新年音乐会，公司开放了双人舞台投票通道，根据投票数选出两人组合表演。官网会员均可以参与投票，并且可以无限量购买fighting值。cp粉们疯狂打投，最终翔霖cp家打投了70万。

分组打投还只是再薅一次高级会员的羊毛，到了前述提到的夏季运动会门票，李飞采用的割韭菜方式是竞价拍卖。这场运动会的门票按照每位艺人主页的粉丝贡献值来分配，粉丝需要购买TF币（1元=10TF币）为自己选择的艺人打榜。也就是说，如果某位艺人的粉丝贡献值高，那么拿到这家门票的难度也就更大。从最终的贡献值来看，这场运动会最低的票价约为3600元，最高的票价能打到差不多40000元。还有粉丝通过粗略计算，得出此次夏季运动会门票的均价为9745元。

除了线下活动，李飞在线上周边售卖方面也一样会赚钱，不再足一而论。总而言之，李飞依靠着FanClub，将饭圈熟悉的打投、拼销量都移植到时代峰峻的体系内，还引入了变相竞拍的方式，在割韭菜上丝毫不手软。而且因为二三代的国民度不够高，他们的曝光舞台大都由公司一手包办，时代峰峻则真正做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最苦的还是粉丝，他们花着比追顶流更多的钱，却始终看不到爱豆们"出圈"的希望。

后援会八站联合抵制，粉丝与经纪公司为何陷入无止境战争？

细读此次后援会的联合声明，可以看到，粉丝们对于自身所处境地其实十分清晰，提出的质疑也切中要害。可是即便如此，走到了这一步的粉丝，并非真的做到了及时止损。

一边骂老板，一边给老板打钱，可谓是当下追星群体的普遍现状。对于此种情况，圈外人用"脑残粉"一言以蔽之，但深入了解会发现，抗争一直存在，虽然无力，但足以证明，粉丝群体的撕裂不仅源于内部人员的极端行为，也源于外部环境的巨大压迫。

放眼一些经纪公司微博下的评论，表达不满和声讨的发言比比皆是。有来自粉丝个体的愤怒宣泄，也有清晰表达诉求的有组织性的发言，言辞严肃恳切，诉求集中于艺人资源安排、营业时效性、艺人间的资源分配，以及艺人舆论上受到的诋毁也需要公司迅速处理。

在粉丝的眼中，老板们永远都有N宗罪，而罪恶之源就是永远无法令粉丝满意的运营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收了粉丝的钱，却没给粉丝把事儿办好。其中，爱豆的发展，始终是粉丝最为关切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在此次时代少年团后援会的声明中也有所表现，如在用红字标红的三问之中，二、三问都在对经纪公司的此种运营模式是否可以实现艺人价值的有效转化、是否有对艺人的长期发展详细规划提出质疑。

其实对于问题的答案，粉丝或许比谁都更为心知肚明，只是出于对艺人的怜爱，而无法将经纪公司的罪行迁怒于自家爱豆，继而愤然离开这一"屠宰场"。相反，他们会因为经纪公司的不作为，更加难以抛弃自家爱豆。如此次打歌舞台取消之后，粉丝内部因为心疼艺人而掉转矛头对后援会的做法表示不满。某种程度上，"虐粉"也已成为了经纪公司"固粉"的惯用方式。

与平时所见的粉丝诉求几乎都是为了自家爱豆所不同，此次时代少年团后援会声明少见地为粉丝群体自己的权益发声。而需要明确的是，那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粉丝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花费的爱豆星途，其实本身就是粉丝权益的一部分。从这一角度来看，其实就很能理解粉丝群体与经纪公司的战争究竟缘起为何。

偶像工业的发达，尤其是养成系偶像的引进，平民化陪伴型偶像的诞生可以刺激粉丝倾注大量情感，从而为偶像的成长担负起责任。这是粉丝被赋权的强大基础与动力，其最终目的是将偶像培养所需的精力与金钱嫁接到粉丝身上。

如TFBOYS初期，公司为他们投入的成本极低，穿的是淘宝爆款，翻唱视频也十分简陋，重点在贴吧、B站、微博等网络平台上投放练习生的日常，让粉丝亲身目睹偶像的养成过程。公司通过加强粉丝与艺人之间的情感连接，让粉丝心甘情愿为爱豆的发展氪金。在这个过程中，粉丝作为最重要的助力，一方面要与经纪公司加以合作，一方面又要对它进行监督。

随着社交媒体时代的发展和粉丝群体的壮大成熟，不仅粉丝的追星模式变了，粉丝所追求的明星也变了。如今，很多偶像实际上是用无数策略与金钱包装起来的"商品"，一方面偶像的走红似乎全靠运营，一方面粉丝的权力与责任一并陡升。粉丝从初代的"追求"变成了如今的"被需求"，与经纪公司的战争也再无休止，进行着一场场话语权争夺。

千亿偶像市场，背后是粉丝经济驱动的虚幻王国

8月22日晚，TFBOYS"日光旅行"七周年演唱会圆满落幕。据官方数据显示，这场演唱会的纪录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达78.6万，打破线上付费演唱会世界纪录，取得了口碑票房双丰收。

"帝国还是那个帝国。"从TFBOYS成为国民组合以来，这句话每年8月都会被提到一次。帝国，即TFBOYS粉丝的代称，因来势汹汹，帮助偶像横扫了各大榜单，被饭圈视为是"帝国列强般的存在"，故人送雅号：帝国女孩。而在强势的战斗力背后，更是让粉丝疲于奔命的利益纠纷与运营者滴水不漏的商业策划。

除了我们平时见到的各种花钱打榜、刷销量和注册会员抢演唱会门票外，饭圈还有不断内耗的花式应援，如每年一度的"灯牌大战"，外界戏称TFBOYS饭圈以一己之力盘活了整个中国的灯牌产业。更为不可言说的，则是饭圈中默认的集资行为，比如偶像新出的数字专辑和杂志，粉丝站子会有组织地批量购买，然后让粉丝放到咖啡馆、飞机等场所，提升自家偶像的影响力和曝光度。

今年6月份，时代少年团的pb（photobook）在淘宝限量销售，淘宝页面上，团+7位成员共8个单链各售200份，买不到就只能充FanClub高级会员去官方商城购买，而且每个会员只能限购一本。到6月28日结束售卖时，pb销售额达到了382.3万元，一共有30408个会员在官网购买了pb。

图源豆瓣小组十八楼数据库@秋泠

而在这些看似为爱发电的行为背后，粉丝并非总是自发自愿，而更多是处于一种情绪被煽动的状态下，尤其是在消费社会的现实背景下，对偶像的情感投入更多是以一种具有交换价值的商品出现。如饭圈的无止境掐架行为，包括对经纪公司的责备，都很可能是商业运营上的一环。但就身处其中的粉丝来说，由于追星族大多比较年轻，还有很多未成年，自然难以抵抗那种巨大的情绪漩涡。就在9月14日，国家网信办就对新浪微博、豆瓣、抖音、兴趣部落、超级星饭团、爱豆APP等6家平台诱导饭圈互撕进行了通报批评。

跳出来看，"粉丝情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商业意识形态宣传对人类本能的刺激与重塑，其目的在于将人们对存在感、认同感的本能追求，以及他们的休闲时间、集体智慧，纳入资本生产过程中。

随着粉丝经济的演进，粉丝与偶像的连接关系也从单向追随、双向互动进化到反向造星的转变。从最初象征着对资本的反抗而形成的饭圈力量，现今已然用资本为自己修筑起了层层壁垒，饭圈文化逐渐发展为一种迷恋与控制的双向推进，粉丝也化身成了战斗力最强的"数字劳工"。据Owhat发布的《2019偶像产业及粉丝经济白皮书》显示，预计2020年我国偶像市场总规模可达1000亿元。

从"TF帝国"的戏谑称呼中，可以看到饭圈文化实际上是一个现有社会权力结构的缩影，偶像是粉丝的理想主义，所谓"黑心"老板是权威的人格化身，商业运作中环环相扣的运营者则是权力结构的缔造者。

曾经的亚文化已然自成系统，饭圈不仅在内部有严格的分工，在外部也具备充分的物质交换，粉丝、偶像和经纪公司们，用情感和金钱构筑了一个虚幻王国。

先声话题

话题内容：你追星花过最大的一笔支出是做什么？如何看待粉丝和经纪公司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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