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一款名为《西港独立报》（The Westport Independent）的游戏获得苹果优秀新游戏推荐。

游戏上市前，玩家首先看到的是游戏宣传片。

“这是一款关于审查、腐败、报纸的游戏。”

作为一名新闻专业的学生，宣传片篇首的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我。而片中所展现的关于“新闻自由”讨论的游戏主题更是成为我下载试玩的重要理由。

新闻自由，向来是一片没有硝烟的兵家必争之地，不同于言论自由，其一般需要通过立法机构来实现和保障，这便必然牵扯到政府、媒体及民众三方。

关于新闻自由的讨论随着17世纪近代报纸出现而产生，新兴资产阶级为了摆脱专制统治舆论束缚，自此开始了争取新闻自由的斗争之路。而新闻自由之于统治阶级的重要性，拿破仑的一句“一张报纸可抵三千毛瑟枪”便可阐释一切，从罗马教廷对出版物的严格把控到波旁王朝一纸《七月赦令》宣布全面停止新闻自由。

在某些特定的年代环境中，当新闻自由被放大到关乎统治与被统治时，对于身处这种环境中的人，新闻自由是一面旗帜，而对于这环境之外的人，这也是永远不会放弃探讨的话题。

而在《西港独立报》中，玩家就是一家独立媒体的主编，在执政党和民众间的夹缝中求生存。在游戏的开始，政府通过公共文化法案（Public Culture Bill），宣布所有媒体强制收编。而在这之前的12周便是游戏发生的背景。

关于游戏内容，作者张帆已经在评测中有关详细的描述。简言之，游戏拥有一个美好的初衷，成品却没达到玩家的期望，游戏的不少设计甚至没有得到相应的效果。我们联系到游戏开发者Pontus，他回顾了游戏开发的过程，对游戏设计做出自己的解释，并回答了部分玩家的疑惑。

■《请出示文件》

游戏本来是为一次72小时的Game Jam而做。活动的主题是“表面之下”，“我们想做出与其他参赛者不同的作品。有的人想做一款挖矿的游戏，而有的人想做一款潜水的游戏。”Pontus的想法没这么简单。

他想延展主题的宽度。“不必囿于物质层面，我们想通过精神层面去解释‘表面之下’，比如隐藏在表面后的，是真相。”很多玩家看到游戏时，立刻会想到《请出示文件》（Paper,please）。在游戏开发者Pop Lucas心中，这是一款“反乌托邦式文件惊悚游戏”。

Pontus描述了他第一次玩《请出示文件》时的感觉。“真实、压抑又揪心。”他在游戏里曾经遇到过一位名为EZIC的组织人员，他的文件存在明显疑点，但Pontus却放他通过了，因为这样可以获得一大笔贿赂，让家人吃得上一口热饭，买几件新衣服。“选择任何一方都正确，又都是不正确的。这样的抉择深深吸引了我。”

Pontus的灵感由此而生，希望做一款类似《请出示文件》的处理文件类游戏。“新闻自由，对于任何一种体制的社会，都是极为重要的。而民众对于媒体所传递的内容，也要批判性接受。”他表示，他也希望在这款游戏中玩家找到阅读与处理文件的乐趣，“说实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机会”

■文件的毁灭

与每一个独立开发者一样，Pontus带着美好的愿景，走上了游戏开发的路。同样，迎接他的也是接踵而至的问题。

“机器散热不好，不能支持长时间工作。”Pontus的电脑首先出了问题，时不时的宕机让开发变得支离破碎。他小心翼翼地保存着每一项进度，唯恐出什么差错。“可是我还是被他伤害了。”在一次宕机之后，机器彻底崩溃，大约前30%的开发工作消失。

Pontus当时一度想要放弃。“就像自己一直悉心看顾着一只孱弱幼兽，当刚松了口气，以为度过了其最脆弱时期时，却突然···”痛定思痛，他在去年夏天换了一台电脑，把毁掉的游戏重新做了一遍，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也让他收获了一些经验。“一个是开发条件不能勉强，相对令人安心的设备在游戏开发进程中是一张保险牌。第二个是永远要预计到最坏的情况，时刻记得保存进度是开发者都应具备的好习惯。”

■没钱

技术问题解决后，钱，这个从开发伊始就不得不面对的经济问题便成为了Pontus最大的困扰，尤其是在早期。“真的没钱了，我的同伴Kristian当时已经准备接受Volvo的offer了。”但在Kristian终面的前夜，Pontus出现了。

“我特别诚恳的希望他坚持下去，希望我们能够共同为了最初的想法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现在挖掘的可能就是那眼甘泉” Pontus的一碗鸡汤泼向他。就像所有励志剧的桥段，第二天，Kristian一觉睡到了终面结束。

当然，说服他的其中一个理由是，他们当时已经收到了Coffee Stain工作室的资助。“独立游戏开发者真的很需要一笔钱以维持生计。”Pontus说得很实在，也很感谢Coffee Stain的帮助，让他们能至少完成游戏。

■期望与落差

解决了客观的问题，Pontus发现自己做的游戏和预想的有所不同。

“我们在最初构想的很丰富，可很多玩法实现起来难度太大。”在他们曾经的计划中，报纸有一套完整的经济体系，包括员工薪水、广告收入，为了让报纸活下去，玩家需要权衡更方面利弊，在限制条件下做出最优选择。“希望玩家能够体会带着镣铐跳舞的滋味，找寻这种平衡是一个痛苦而有趣的过程”

然而，在最终呈现的游戏里，内容与构想大相径庭。前文提到的要素被砍去大半，仅存的一些也名存实亡，对游戏进程几乎没有影响。Pontus承认，很多设计在游戏中反映的效果不尽如人意，甚至说非常地糟糕。“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我们只能退回去，认清自己可以完成怎样的设计，不过这是一个过程。”

如何让游戏更人性化是困扰Pontus的另一个问题。“单是操作这项就让我们改了3次。”游戏最终还是借鉴了《请出示文件》的方式，他认为成熟的游戏方式还是更容易降低玩家入门门槛。

■“让人难以接受”

在游戏面世之前，不少国外媒体和玩家都对游戏抱有很高的期望。而在游戏面世之后，他们对游戏提出了不少的批评。Pontus也看到了其中的一些，他的失望也表现在回复中。“确实让人难以接受。（That’s harsh）”

“对于玩家的评价，我真的很难过。当然这不是玩家的问题，我们会从自身找原因。在读了大量的玩家和行业的批评后，我们会尽快修缮游戏。”

在上文中，他也提到过一些设计在测试中没有良好的反映，比如薪水，他们在调整过几次后依然不见成效，只好去掉。“我们还是保留了很多有趣的设计。”Potus以安排记者写作为例，如果玩家安排得不恰当，记者会表现出不同的态度，文章也会影响他们的舒适感和执政党对他们的信任。

可是，在游戏中这样的设计没有太大的影响。记者即使被安排了不适合的文章，即使舒适感降低，即使被执政党带走，对报社也没有直接的影响。这些听上去巧妙而有趣的设计，在游戏中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Pontus已经着手准备游戏的更新，“细节要与同伴以及开发商共同确定，不能透露太多细节。”他表示将主要依据玩家的批评，在有限的范围内，去调整游戏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