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龙承菲

编辑|何润萱

我们能在电视上看到“血小板”了。

1月22日，CCTV6电影频道官博发布了一张日本动画《工作细胞》的海报，打上了#CCTV6春节片单#的话题，确认将于2月13日在微博播出《工作细胞》第一季，日本驻华大使馆官博也转发了官宣微博。1月29日，电影频道官博释出了《工作细胞》中文配音版本的视频片段。

《工作细胞》改编自清水茜的同名漫画，2018年7月播出第一季。动画将身体中的细胞、从外部入侵的细菌病毒等都进行了拟人化处理，身体的各个组织和器官则成为了机器或建筑物，通过刻画细胞们工作和抵御病菌入侵的战斗，展现人体机能的日常运作，进行了生物知识科普。

消息一出，#工作细胞将在央视播出#就登上了微博热搜。毒眸注意到，这是自从广电总局颁布对境外动画的限制以来，日本动画番剧首次回归内地电视屏幕，而国内的动画产业规模和大众群体对于“动画片”“二次元”的认知，也和十几年前相比有了质的飞跃。

那么《工作细胞》的播出，能够作为日本动画回到主流电视频道的契机吗？

那些在电视上看日本动画的日子

在很多观众的童年时代，电视频道上是可以看到日本动画的。

如果要追溯在电视上播出的第一部日本动画，大概是1981年引进的、由手冢治虫原作漫画改编的《铁臂阿童木》。当时引进的版本是1963版，也是日本第一部电视连续动画。

不过对于不少时下仍在回忆童年时代动画片的网友来说，《铁臂阿童木》引进的时代已经有些久远，80年代引进的《圣斗士星矢》似乎更能代表大部分观众的童年回忆。“练习小宇宙”成为许多80后作家笔下常见的童年轶事，韩寒在《像少年啦飞驰》中就曾经写过将木头用橡皮筋绑在肩膀上冒充“圣衣”的情节。

回溯当初，引进日本动画至内地电视频道播出，或许与日本当时的援华项目有关。

同时，当时的港台地区与日本交流较为密切，引进了包括《乱马1/2》《花仙子》在内的不少动画作品，并进行了中文版配音和字幕的制作，内地电视台可以直接购买引进港台版，从而减少配音和字幕的制作投入成本。

2000年统一集团曾经赞助台视播出《中华一番！》，为了植入广告重新进行配音，将片中男主角“刘昴星”的名字改成“小当家”，女主父亲的姓名“及第”源自及第水饺的品牌名。之后台配版被内地引进，内地观众的童年记忆中也就此留下了“小当家”这个带有广告色彩的台配版译名。

不过，许多观众的童年回忆，在21世纪初戛然而止。

根据《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规范电视动画片播出管理的通知》，从2006年1月1日开始，全国各级电视台均不允许在17:00-20:00时间段内播出境外动画片或介绍境外动画片的资讯节目，同时要求各大动画频道在这一时段内，只能播出国产动画片和国产动画栏目。

限播令的推出，一方面是由于国内电视频道和日本动画主要受众群体的错配。

在国内的传统观念之中，“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文艺作品，卫视动画频道的主要受众也大多数是10岁以下的儿童，而大部分日本动漫的主要受众群体是初高中的青少年群体，日本发行量最高的连载漫画杂志《周刊少年JUMP》，定位就是少年漫画杂志，其中不少内容被家长群体认为含有暴力、血腥等不良因素，经常遭到投诉反馈。

另一方面，对于境外动画片的限制，初衷也是保护国内的动画产业。

2010年，时任国家广电总局副总编辑、宣传管理司司长的金德龙在苏州影视动漫创意投资大会上表示，反对大量引进境外动画片，因为大量引进国外动画会使中国的动画产业受到重创，而当时对国内动画产业的扶持政策和对境外动画引进的严格控制，取得了明显的成果。

改变的“二次元”

在电视上看不到日本动画的那些日子里，国家开始对于国内动漫产业进行政策扶持。

2006年，文化部、财政部、教育部等发布《关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加大投入力度和融资支持力度，鼓励动漫出版和播映机构增加国产动漫产品的出版、刊载和播出比例，经国务院同意。

2008年，《财政部、国家税务局关于扶持动漫产业发展有关税收政策问题的通知》发布，提出在增值税、营业税、所得税等方面对于经认定的动漫企业予以优惠。2012年，文化部甚至专门发布了《“十二五”时期国家动漫产业发展规划》，持续推进国内动漫产业的发展。

扶持的成果显而易见，国产动漫产业市场规模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得到增长。

根据《“十二五”时期国家动漫产业发展规划》，国内动漫产业从“十五”期末不足100亿元，到2010年达470.84亿元，年均增长率大于30%。金德隆也表示，1993年-2003年期间国内原创动画产量只有4.6万分钟，到了2009年这一数字已经增长到17.16万分钟。

《大圣归来》票房突破9亿，《狐妖小红娘》《一人之下》等优秀的国产动画作品相继出现，都为国产动画提供了“底气”，年轻一代的Z世代观众有了在日本动画之外的更多选择。艾瑞咨询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动漫行业总产值规模达1941亿元，在线动画用户规模达4亿人。

同时，随着90后、00后群体的成长和以ACG亚文化为主的弹幕网站的发展，优秀的动画作品走出原有圈层，主流受众对于“二次元”的认知印象有所改变，ACG这一圈层文化正在随着主要受众的长大，逐渐走向主流大众。近期热播的日本动画《咒术回战》，人气角色五条悟过生日也能够登上微博热搜。

优秀国漫作品的出现和大众对“二次元”“动画片”的去污名化，为日本动画回到主流电视频道，提供了先决条件。

这次登陆电影频道的《工作细胞》，本身是带有寓教于乐科普性质的优质动画作品，曾被《人民日报》表扬，并且获得了2019年第25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的“最佳动画剧本奖”。

而选择这个时候由电影频道播出，或许还有考虑到迎合新冠抗疫的大环境的缘故。电影频道官博在发布《工作细胞》海报时写道：“希望不管是大朋友还是小朋友在看过《工作细胞》后，能够加深对自身的了解，在疫情期间增强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

那么，《工作细胞》的播出，意味着央视对于日漫的限制解除了吗？

有网友认为播出本身并不能代表央视的态度，因为有“六公主”之称的电影频道，虽然挂着“CCTV”的牌子，实际上并不是央视直属，在此之前就曾经播出过《海贼王》《火影忍者》的剧场版和《千与千寻》等宫崎骏系列动画电影，2019年1月还专门为引进国内影院的《Fate/stay night Heaven's Feel》和《我想吃掉你的胰脏》做了专题节目。

但近年来，以央视为代表的主流卫视媒体都在改变“形象”，贴合年轻人的审美潮流。毒眸往期文章《“康撒朱尼”，央视男团营业中》中就曾经提到，这支“央视主持男团”的蹿红是央视与年轻受众开启新对话的尝试。

而在去年，朱广权等人走进带货直播间，王冰冰成为在社交媒体平台受到追捧的网络红人，《青春有你3》全员的初舞台设置在了央视跨年晚会，央视的“年轻化”似乎在进一步加快。

《工作细胞》登上卫视，可能也是一个进一步“放开”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