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丨马亮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品牌金融（Brand Finance）咨询公司最近发布了2021年全球软实力指数（Global Soft Power Index），显示中国排名第八位，比2020年排名下降三位。该指数是全球覆盖范围最广泛的国家软实力研究，2020年首次发布。该指数每年对100多个国家的7.5万多人进行抽样调查，了解他们对国家品牌的评价。今年发布的排名是针对各国2020年的表现，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同疫情防控有关。

该指数认为，国家软实力指“一个国家通过吸引或劝服，而非强制力，去影响国际上各类行动者（国家、公司、社会、公众等）的偏好和行为的能力”。软实力同一个国家能否赢得人们的心智有关，因此调查人们的态度、感知和行为会比较可靠。

2020年，该指数从五个方面进行评估，包括受访者对一个国家的认知和熟悉程度、总体影响力、总体声誉、国家软实力七大支柱的表现、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表现。国家软实力的七大支柱是商业和贸易、治理、国际关系、文化和遗产、媒体和传播、教育和科学、人民和价值观，从31个具体指标来对这七个方面进行评估。

2019年，该指数调查了5.5万名普通民众和一千名专家，对85个国家进行评估。2021年评估扩大到105个国家，在2020年秋季对102个国家的7.5万多名居民和47个国家的778个专家及高影响力人士进行调查。其中，居民的权重为90%，专家为10%。

评估显示，德国位列第一位，比上次排名提高一位。日本排名第二位，比上次排名提高两位。英国排名不变，仍然是第三位。加拿大从第七名提高到第四名，瑞士从第八名升为第五名。值得注意的是，上次排名第一的美国这次跌入第六名，排名下滑同其政府疫情防控表现不力密不可分。法国的排名从第六名下降到第七名，而中国从第五名下滑到第八名。

总体来看，经济水平较高和治理卓越的西方和亚洲国家表现较好。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中国等传统大国因为疫情防控绩效的公众评价不高，2020年国家软实力排名下滑。

具体到分项指标的全球排名，疫情防控表现的满分为10分，而排名最高的新西兰得分仅为5.9分，足见受访者普遍对各国疫情防控表现不满意。排名第二、五位的依次是日本、瑞士、德国、加拿大。第六至十位的为挪威、芬兰、丹麦、韩国和新加坡。中国为3.7分，位列第30名。美国排名第105名，得分为1.2分。巴西和印度排名倒数第二、三位，得分分别为1.4分和1.5分。

就中国的表现来看，与2019年相比，2020年总得分从58.7分下降为54.3分。具体来看，认知和熟悉程度（7.7分）、总体声誉（5.5分）的得分变化不大，但是总体影响力（6.8分）下降明显。就国家软实力的七大支柱来看，商业和贸易（6.3分）、人民和价值观（2.7分）、媒体和传播（2.9分）的得分变化不大，国际关系（4.9分）、治理（3.0分）、文化和遗产（4.1分）的评价下降明显，而教育和科学（6.1分）的评价有所提升。最后，中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表现在全球靠前，但是该指数的评价同中国的实际情况可能有一定差距。

如表2所示，中国国家软实力还有提升空间。同排名第一的德国相比，中国在影响力方面的表现较佳，而在其他方面的表现都不佳。同美国相比，中国在各个方面的表现都较低，仅在疫情防控方面的表现优于美国。

中国排名下滑同新冠肺炎疫情最早在武汉暴发有关，这使中国在整体声誉和国际关系方面的评价下降明显。尽管世界卫生组织专家组经过调查后认为，武汉极不可能是新冠肺炎的源头，但是武汉和中国仍然被一些人“污名化”为疫情发源地，一定程度上使一些人对中国持有偏见。与此同时，中国在治理方面的评价也下滑，这同很多国家对中国不同政治体制的认识偏差有关。

软实力不同于硬实力，更多反映出一个国家能否用其科技、文化、产品和服务等方面来“收买人心”。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产品和服务，以及企业家、科学家、政治家、艺术家等知名人士，甚至包括出境旅游的国民，都会对其软实力产生影响。因此，尽管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民众和专家对中国软实力的评价可能同中国人的自身感受不同，也可能同实际上的客观表现不一致，但是却恰恰说明中国在软实力的塑造、传播和发挥影响等方面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当然，这不意味着要一味迎合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期待，因为这背后可能有意识形态等方面的考量。因此，如何通过中国的产品、服务和文化的输出形塑软实力，如何向国际社会讲好中国故事，是持续提升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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