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彭慧
“封杀”对于艺人来说似乎是道生死符,撑得过去的,就过去了,等待着下东家的青睐。撑不过去的,就变成顺流而下的浮萍,到下游后,连尸体都搜寻不到。
在中国大陆影坛也有过这么一位人物——陈佩斯,被“封杀”整整16年,笑容依旧灿烂,在戏剧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事情是这样的:1999年,陈佩斯和老搭档朱时茂把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告上了法庭,缘由是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在未经著作权人许可的情况下,在出版发行的VCD光盘中使用了陈佩斯和朱时茂在历届春节晚会上表演的《吃面条》《拍电影》《警察与小偷》等8个小品。
陈佩斯和朱时茂在法庭现场
陈佩斯和朱时茂由此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他们认为,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侵犯了其著作权、表演权、获得报酬权等,要求赔礼道歉,并赔偿166万余元。
2000年12月6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的行为构成侵权,判决被告立即停止侵权,登报道歉,并赔偿二人经济损失333293元。
此后,陈佩斯和朱时茂再未登上过春晚的舞台。
曾经春晚舞台上的黄金搭档,却齐齐被封杀
不仅如此,此事一经媒体报道,引发了“央视封杀连锁反应”,直接导致他和央视矛盾激化,陈佩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几乎一夜之间,许多演出单位和各大电视台不再追捧他,他再也没有接到与广电系统有关的演出邀请。
被央视封杀后的陈佩斯被各地媒体谣传,有人说他上山种树了,有人说他公司倒闭了,但2001年话剧《托儿》的大卖给媒体及大众一记重拳。
陈佩斯在较早前的采访中曾经调侃:
如果大家在电视上看到我开始做广告了,说明我缺钱了。
而广告的报酬则全部用来排演话剧。被央视封杀后,陈佩斯将重心放到话剧这门表演艺术上。当时靠广告和走穴筹措30万来排演第一部舞台喜剧《托儿》。这部话剧在全国各地连续演出达120场,票房近4000万元,创造了当今话剧界无法超越的神话。
事实证明,陈佩斯被央视封杀后还能笑,而且比以前笑得更好。
之前在与央视的合作中,双方就有诸多意见不合。尤其是陈佩斯与后来的春晚导演在表演形式的看法上相差甚远。最早是1988年的《狗娃与黑妞》,陈佩斯曾和央视春晚的导演说过要求单机拍摄,运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段,这样小品就可以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喜剧量会更大,结果没人响应。
1988年春晚小品《狗娃与黑妞》
后来到了《警察与小偷》陈佩斯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那时已经有电视墙了,单机拍摄营造的气氛更好,结果还是被导演组删去前面特别精彩的一段过场戏。观众看到这样的小品不满意,连陈佩斯自己也不满意。
经他们一弄,我们的创作至少缩水50%。一年一年的,这时我们提出的意见总是遭到春晚的拒绝,所以矛盾就变成针锋相对了。
1991年春晚小品《警察与小偷》
1998年,在排练现场,他要求导演在小品中使用高科技魔术和电影蒙太奇手法,但导演没同意。为此,陈佩斯以“观念存在冲突”为由,说服朱时茂,两人决定不参加1999年春节联欢晚会。
与央视正式决裂的陈佩斯终于可以不看人眼色,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比喻:
春晚是艘航空母舰,豪华、气派,但你要听从船长、大副、水手长等等每个人的命令;而我现在做的事就像一叶扁舟,虽然小,但却自由快活。
将工作重点转移到话剧后,尽管物质条件不如之前,但陈佩斯有了更多的时间钻研喜剧理论。2001年的《托儿》大获成功,2004年的《阳台》也被上海戏剧学院编入教材。2015年《戏台》不仅“名利双收”,更在今年初开始第三轮巡演。由陈佩斯开创的大道喜剧班更是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喜剧人才。
《托儿》剧照
《阳台》剧照
《戏台》剧照
在大道喜剧班上,陈佩斯直言不讳“笑的作用”:
喜剧没有笑,它首先就不是喜剧,它就不存在了。笑很重要,观众的笑很重要。
陈佩斯在意观众的笑声,也一直在探求笑声之后的真正意义,到底是什么让观众发笑?什么样的条件可以引发笑声?笑声又是如何延续下去的?
对此,陈佩斯有自己的见解:我从来不考虑现在是什么时代,我就死扣喜剧的内在规律,我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去创造人类的笑声。我考虑的问题是,哪怕倒退一千年、两千年,或者是一千年以后,只要人类还有笑声,只要笑声的基本条件存在,我的创作就还是会按照我的规律走。
陈佩斯在较早前的采访中曾直言《戏台》是集其喜剧理论之大成,甚至坦言,活了61年,就为了这部《戏台》。
《戏台》可以看作侯宝林老先生相声名段“关公战秦琼”的拓展版。
侯宝林老先生相声名段“关公战秦琼”
众所周知,秦琼和关公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两人一个在唐朝一个在汉,只因大帅爹一句不演关公大战秦琼就不给饭吃,戏台一班人无可奈何,只好临时现编,硬着头皮上演。
《戏台》的背景是军阀混战的大争之世,有一个名角儿要来演戏,票一开售就被抢购一空,可谁知名角儿临时无法出演,于是一个卖包子的小伙儿临时顶替,在枪口下硬是编出一部霸王不别姬、过河见江东父老并东山再起的戏码。旧社会戏班艺人生存的艰难,与军阀的斗智斗勇,临时改戏的绞尽脑汁,误打误撞的感情纠葛,种种线索都将《戏台》这部戏填充得更加丰富立体,可谓“戏中有戏”。
军阀和伙计“哥们儿”的巧合,戏班大角儿女粉丝和卖包子伙计的“情人”巧合都是编剧毓钺有意为之。杨立新饰演的伙计是一京剧票友,被军阀误认为是大角儿之后索性化妆扮戏,演出一段蹩脚的“京剧”,将错就错被众人高抬,被小姐(本是奔着戏班里真正的大角儿来的)爱慕。
杨立新饰演卖包子的伙计“大嗓儿”,《戏台》排练现场
《戏台》排练现场
《戏台》排练现场
除了剧本的新奇立意和线索的巧妙应用,杨立新从始至终讲着一口地道的乐亭话,本身就笑料十足。据说杨立新让两个地道的乐亭人将台词录音,自己每天跟着录音练习。
私交甚好的陈佩斯和杨立新是首次在戏剧舞台上同台飙戏,两位老戏骨的强强联合则又是一看点。据说“大嗓儿”这个角色最初是为陈佩斯量身定做的,哪知被从小有着专业戏曲训练的杨立新抢了去,还抢得无话可说。
2016年,这部集陈佩斯喜剧理论之大成的《戏台》开启了全国巡演,猴年的第一站放在了天津(大年初五到初七将在天津大剧院上演),陈佩斯笑称天津的京剧迷多,这样的题材放在天津再合适不过了。父亲陈强甚至这样告诉过儿子:“天津这码头不好闯,要是能把天津这码头拿下了,全国市场就平趟了。”
总而言之,被冰封过后的陈佩斯似乎越战越勇,《戏台》就是最好的证明。被“冰冻”的话语权在16年后的戏剧舞台上重新开启,消失的言论自由在种种隐喻下重新释放,这便是《戏台》的现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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