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肖恩

从上周五（3月12日）起，美国1.9万亿美元纾困计划中包含的1400美元直接救助金已经开始发往符合条件的民众银行账户。对总统拜登来说，这是他上台以来在立法方面取得的第一个重大胜利。

但疫情阴霾未散，下一阶段刺激方案料将难以复制这次的成功。“钱从哪里来”是拜登政府必须回答的关键问题。

摆在拜登面前的有两条路：增税和发债。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两条路上都存在障碍。共和党人坚决反对增税；温和派民主党人则不愿意为了基建、清洁能源或教育等领域的投资背负更多债务。

所以拜登政府的最大难题在于，既要妥善结合上述两种手段促进财政平衡，又要制定出国会满意的方案。在民主党只占参议院微弱多数的情况下，拜登政府必须争取到民主党人的全票支持才能完成立法。此前为了让1.9万亿美元纾困计划顺利在参议院通过，拜登屡次作出让步，按部分民主党议员的意见修改条款细则。

财政部长耶伦（Janet Yellen）14日表示，拜登政府准备出台一个控制财政赤字的提案，但尚未决定是否征收富人税。耶伦表示，目前美国的借贷成本尚在可控范围内。

以马萨诸塞州参议员沃伦（Elizabeth Warren）为首的民主党激进派月初提出了“超级富翁税议案”，对家庭净资产和信托在5000万美元和10亿美元之间的富有家庭每年征税2%，超过该上限部分还需加征额外1%的税。加州大学的一项分析指出，这项计划在未来10年内将为联邦政府带来3万亿美元额外收入。

耶伦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的采访时表示，这些都不是拜登本人提出的想法，但政府会纳入考量。拜登在去年大选时也提出过税改计划，其中一项就是对高收入的家庭和企业增税。

过去一年，联邦政府注入了大笔资金支撑受疫情冲击的经济，包括提供给个人的直接补助、失业救济金和小企业贷款援助等。为了支付这张巨额账单，美国政府背负的债务不断增加。

根据US Debt Clock网站的实时统计数据，截至北京时间3月15日下午，美国国家债务总额已经超过28万亿美元，平均到每个纳税人身上有约2.24万美元，达到二战以后的最高值。债务占GDP比重已经达到129.81%，其中三分之二由公众持有，包括外国政府、个人和企业；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政府内部债务，由其他政府机构持有。

国会预算办公室（CBO）预计，2021年债务与GDP之比为102%，赤字将相当于GDP的10.3%，到2051年债务占GDP比例将达到202%。这还没有计入1.9万亿美元纾困计划和其他支出计划的影响。

目前美国财政收入最大来源是个人所得税，2019年个人所得税收入约占总收入的一半。其中最高税率为37%，征税对象是年收入超51.8万美元的个人。

共和党人和一些温和派民主党人认为，接下来政府必须保证增税幅度和其他领域开支削减足以抵消下一阶段刺激方案的资金需求，否则债务问题只会危及政府财政的可持续性。

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能源委员会主席曼钦（Joe Manchin）表示，如果再出台一个巨额刺激方案进一步推高政府负债，将埋下严重隐患。

据界面新闻此前报道，拜登的下一阶段刺激方案很可能与基建有关，且规模将超过本轮。曼钦此前表态称，如果拜登推出一个与基建有关方案，他将反对参议院使用预算和解程序投票。通过该程序，拜登政府的提案只需普通多数即能通过，而非正常情况下的60票。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预算和解程序的限制条款“伯德规则”，法案中所有措施都由财政收入支持，且不能在10年预算期后增加赤字。

如果要争取到部分共和党人的支持，拜登势必要做出更多让步。多名共和党议员对于在基建法案中拨出大量资金应对气候变化的做法持质疑态度。

《华尔街日报》指出，美国当前的债务水平看似惊人，但是并没有出现通胀螺旋或财政危机的迹象。耶伦表示，相对于美国的经济规模来说，国债收益率仍处于低位。她同时强调，目前通胀风险很低，部分商品价格走高只是短暂现象，即便真的出现通胀，美国也有足够的工具应对，当前美国经济最大的挑战还是居高不下的失业率。

但共和党人仍然担心，密集的大规模刺激措施会进一步增加通胀风险，迫使美联储提高利率，从而提高借贷成本。

CBO警告称，虽然短期内发生财政危机的风险较低，但随着时间推移风险也将不断累积。上周五美国国债收益率涨至1.634%，创一年来最高水平，这意味着美国的借贷成本已经开始上升。

奥巴马时期的白宫首席经济顾问弗曼（Jason Furman）和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指出，只要净利息开支占GDP比例能维持在2%以下，债务水平就属于可控范围。CBO预计，未来10年该比例平均为1.6%。

弗曼认为，政府资金更应该投入到医疗等具有长远影响，但不会直接带动经济增长的领域，而不是对可再生能源、教育等领域进行一次性投资，期望能够在10年内产生经济效益。

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Jen Psaki）11日表示，拜登政府尚未就下一阶段刺激方案的形式和规模作出最后决定。《华尔街日报》预计，距离新方案宣布可能还需要几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