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聂琳

对于货币政策何时转向，在上周四之前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的表态一直都很谨慎。

但3月25日，他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采访时一反常态，首次释放出鹰派信号。鲍威尔表示，随着美国经济复苏和通胀目标“取得实质性进展”，美联储将逐步减少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购买规模。

而在这之前，当被问及何时会削减宽松时，鲍威尔的表态总是“为时过早”。就在3月18日结束的议息会议上，鲍威尔还坚决地表示，现在还不是开始讨论缩减购债计划的时候。

是什么改变了鲍威尔的态度？

首先，很显然的一点是美国疫苗接种好于预期，增添了他的信心。2月以来，美国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明显下降，疫苗接种效率也有所提高。截止到3月26日，美国每日平均新增确诊病例数已降至58500人，每百人中接种疫苗的人数也已升至40人，在主要发达国家中处于领先地位。

其次，有分析认为，近期美债利率小幅回落给了鲍威尔谈论削减宽松的机会。在3月议息会议前，市场普遍担心美联储释放过度鹰派的信号，加上对通胀的担忧，令10年期美债收益率一度突破1.7%。利率快速上行给鲍威尔带来较大压力，使其不得不在会后发出鸽派信号安抚市场。但上周美债利率有所回落，市场对利率上行的担忧暂时告一段落。

鲍威尔释放出鹰派信号后，美联储货币政策会很快发生改变吗？

应该不会。分析师预测，美联储最快会在7月的议息会议上调整前瞻指引，至于削减购债，最快也要到今年年底或明年初开启。

美国投资银行高盛指出，按照惯例，在正式削减购债之前，美联储至少要先在两次议息会议上给足暗示。高盛预计，美联储很可能在今年下半年的议息会议上暗示缩减购债，然后从2022年一季度开始着手缩减购债规模。

根据彭博社今年1月的一项经济学家调查，参与调查的44位经济学家中，有27.5%的认为美联储将从今年四季度开始削减购债规模，有35%的认为美联储会从2022年一季度开始削减。

中国国际金融公司的看法和高盛相似，中金认为，在基准情形下，美联储将在7月的议息会议上开始讨论削减宽松，在12月的议息会议上宣布开启削减计划。

海通证券表示，今年三、四季度可能是美联储修改经济前瞻指引的关键时点。

容忍短期通胀，全力促进就业

美联储货币政策长期以来盯住物价稳定和充分就业。但去年8月，美联储发布了一份对长期目标和货币政策战略进行调整的声明，在更加强调充分就业的同时，提出“致力于实现长期平均通货膨胀率在2%左右”以及“允许未来一段时间内通胀率适度高于2%”。即不再追求2%的通胀目标制，只要长期平均通胀水平稳定在2%左右即可。

平均通胀目标制的提出意味着美联储对短期通胀容忍度的提升。美联储在1月会议纪要中提到了可能影响短期通胀快速上行的两个原因：一是某些产品供给短缺或未来可能出现供给短缺；二是经济活动重启，尤其是服务业复苏，可能会刺激消费，推动价格上涨。

在3月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预计，到2021年底，PCE物价指数中值为2.2%，较去年12月的预测提高了0.4个百分点。到2022年底，PCE物价指数预期中值为2.0%，较去年12月的预测提高0.1个百分点。

芝加哥联储主席查尔斯·埃文斯近日表示，不需要对通胀感到恐慌，除非上涨到3%。

可见，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美联储对通胀的容忍度相较于过去提高了不少。相比通胀，美联储现在更加看重就业。

与设定一个具体的通胀目标不同，美联储对充分就业的定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是参考一系列相关数据，其中一个重要的指标是失业率。

2月，美国失业率为6.2%，较2020年4月14.8%的峰值下降了8.6个百分点。美联储在3月的议息会议上预计，今明两年美国失业率将进一步跌至4.5%和3.9%，仍高于疫情前3.5%的历史低位。

对于何时能实现充分就业，3月23日，前美联储主席、现任财政部部长珍妮特·耶伦在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听证会上表示，得益于美国政府针对家庭和企业推出的一系列救助措施，明年有望实现充分就业的目标。

如果耶伦的预测是靠谱的，那么明年一季度美联储将开启削减购债规模，鲍威尔从现在开始给市场打“预防针”也就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