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的两位摄影师Cemre Yeşil和 Maria Sturm共同拍摄了一本神秘的、充满诗意的新书《一切缘于鸟儿（For bird's sake）》，掀开伊斯坦布尔一个秘密和非法的地下组织的神秘面纱。

为了听到那梦寐以求的美妙歌声，人们将绿金翅雀和金丝雀长期关在笼子里。故事中，雄性小鸟的命运会遭遇不祥的扭转。如果在交配期被迫与雌鸟隔绝，它们的歌声会变得庄严，并展现出一种与神秘未知性的联系。因此，雄性鸟儿除了要被关在笼内，笼子外面还要裹上一层布，诱使它们鸣叫。然而讽刺的是，欣赏这音乐的全都是男人。

这个古老的习俗可以追溯到奥斯曼帝国时期，时至今日，它只保留在伊斯坦布尔屈指可数的几个隐蔽的咖啡馆里。

上图的咖啡馆门外爬满了常春藤，只有一个隐约可见的铁门入口。进去以后，会有微妙的标示和装饰暗示着这是鸟鸣咖啡馆，比如墙上的挂钩、偶尔出现的照片。在这个摄影师们共同协作的创作项目里，每一个人都有着独特的风格：相较其他人更为松散的组合，一位摄影师更喜欢摆拍的肖像。但她们决定不去颂扬个人的摄影，而是使这个项目一体化。

伊斯坦布尔人在野外捕鸟。摄影：Cemre Yeşil&Maria Sturm

项目的首要挑战就是找出那些鸟鸣咖啡馆，进而取得那些男人的信任。那是一个男性的国度，所以一般女性几乎不可能进入该圈子。经过长时间不断的交涉和进出，Yeşil 和 Sturm终于和“鸟主们”成为了好朋友，她们被邀请参加小鸟捕捉活动并被允许在歌唱比赛中拍摄。

这一系列的影像故事开始于一个神秘的夜晚，灌木丛如同被车灯照着般闪闪发光。一个男人正坐等着沉思，而另一个人则抬头仰望夜空。当黎明破晓时分，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在一棵树旁开始挖掘，而另一个人开始挂网，整套行为非常具有仪式感。最珍贵的鸟儿是在野外捕捉的而不是人工饲养的，显然是因为它们在大自然学习的歌声更加丰富微妙。

一些毫不起眼的细节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在单支架上有一圈电线；在舒适的椅子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像医院里的输液架的物体；然后当然还有用布覆盖着的一个个小盒子，悬挂着，或是摆在桌子上，或是小心地提在主人手里。这些小盒子很难引起注意，但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会发现男人们对它们是如此的珍重。有些盒子利用硬质材料制成，外面两侧钻着喇叭孔，它们全都是以精美图案的布料包裹着——细节酷似书本的华丽封面。

照片里体现出一种充满耐心之感。从始至终，男人们对着天空仰望等待着。这是一本非常安静的书。除了能隐约一瞥羽毛的模糊影像，盒子的内部从来没有被暴露过。就如那帮男人三五成群地围着笼子认真的倾听小鸟的歌声，观看这些照片也好像提高了我们对声音的敏锐。

 

以布包裹着的盒子

尽管Yeşil和Sturm花了不少时间在“鸟主”身上以及聆听着他们手中鸟儿的歌声，但她们其实并不知道那些男人们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要鉴别鸟儿们的歌曲，就必须要具备一双灵敏并受过专业训练的耳朵，能识出别树一帜的歌声。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让鸟儿唱出更美妙的歌声，比如在比赛中轻轻拍打和摆动笼子，这样鸟儿就会唱出更加独特的曲子。跟金钱毫不相关，为鸟主带来荣誉和自豪感的，就是知道自己手中的鸟儿是最优秀的歌唱家。

其实《一切缘于小鸟》也充斥着各种矛盾。曾经有一个鸟主的脖子后面刺有“不要触碰我的自由”的纹身字样，其后他解释道：“他把小鸟关在笼子里，是为了每天提醒自己自由的重要性。”

另外，Yeşil 和Sturm还捕捉到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事物，这就需要用到读者的想象力了。在全男性的社区里，有一些事物像是传统刻板的女性行为，比如用布料把笼子遮盖起来。

摄影师们承认他们曾为鸟儿感到难过，但从来没有在那些男人们面前流露出来。在最后，她们说她们见证了一些很真诚的东西。这些男人们已经花了最大的力气来饲养及确保鸟儿的健康和快乐，他们对鸟儿的爱就像是一种瘾。然而他们把鸟儿关在了笼子里。

这本书以Cemal Süreya的一句诗作为结尾：“生命短暂，鸟儿在飞。要是不让这些鸟儿飞走，它们的主人也许得以永生。”

翻译：曾詠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