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制造业增加值增速仍然可观。1-5月份,规模以上制造业增加值累计同比增长19.3%,以2019年为基期计算的两年平均累计同比增速为7.68%,为2015年以来最高。
与此同时,制造业盈利持续改善、投资持续恢复。考虑到中央对制造业的政策思路已经从主要重视“质”转变为“量”与“质”并重,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持续推出扶持制造业的产业政策,金融、财税等政策不断发力,伴随各级政府“十四五”规划的落地,新的政策还在酝酿,在强有力的“有形之手”扶持下,中国制造业比重下滑的势头可能就此止住。
制造业扩张幅度微降,但比服务业韧劲更强
刚刚过去的6月,在安全检查、减排限产、珠三角被变种新冠病毒冲击的背景下,全国服务业PMI出现明显下降,但制造业PMI仅仅有微幅下降。
6月份,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录得50.9%,较5月份下降了0.1个百分点,也就是说,制造业仍在扩张区间,只是扩张的幅度较5月份有微幅下降。
在中国制造业PMI的五大分类指数中,只有生产指数下降了0.8个百分点,这也是6月PMI下降的主要原因【PMI=新订单指数×30% + 生产指数×25% + 从业人员指数×20% +(100-供应商配送指数)×15% + 主要原材料库存指数×10%】,这一变化与6月份的特殊背景相吻合。其他三个正向分类指数——新订单、原材料库存、从业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其中,反映制造业市场需求的新订单指数为51.5%,比上月上升0.2个百分点;原材料库存指数与从业人员指数均上升了0.3个百分点。
与之相对,服务业PMI指数则在6月份下降了2个百分点至52.3%,服务业的新订单指数下降幅度更大(2.6个百分点),甚至进入了收缩区间(49.4%)。
此外,中国财新PMI指数在6月份表现出与中国官方PMI指数一致的变化。当月,财新中国PMI下降0.7个百分点至51.3%,财新中国服务业PMI下降了4.8个百分点至50.3%。
其实,疫情发生以来,与需要人和人之间密切接触的服务业相比,制造业表现出了更强的韧劲,制造业PMI指数的总体波动幅度显著小于服务业PMI。
特别是在就业方面,2020年3月以来制造业从业人员指数持续显著高于服务业从业人员指数。疫情前,二者之间的关系却相反,只有个别年份,制造业从业人员指数略高,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服务业从业人员指数持续高于制造业从业人员指数。
考虑到就业居于我国宏观政策的首位,制造业就业在疫情期间的表现,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我国稳定制造业比重的必要性。
制造业盈利不断改善,已开始传导至投资
制造业盈利水平虽然在去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出现过大幅下降,但很快就开始回升,到2020年9月营业利润率(营业利润/营业收入)已经超过了疫情前的2019年,此后继续不断上升,今年以来甚至超过了6%。5月份,制造业营业利润率已经升至6.65%。
从细分行业看,在29个制造业行业中(含其他制造业),5月份,有79.3%的制造业行业营业利润率超过了2020年5月份,有62.1%的制造业行业营业利润率甚至超过了疫情前的2019年5月份(考虑到营业利润率在各年内表现出非常明显的前低后高特点,因此仅对比了历史同期)。
制造业投资也持续恢复,私人部门对制造业投资的兴趣明显加大。今年以来,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速度(20.4%)快于全国固定资产投资(15.4%),民间制造业投资增速更高(22.03%)。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以2019年为基数的两年平均增速在5月份转正(注:如果按照统计局此前公布的增速计算复合增长率,制造业投资已在4月份转正)。
从细分行业看,在28个制造业行业中(不含其他制造业,国家统计局未公布今年以来其他制造业月度累计同比增速),如果以2019年为基期计算制造业各行业固定资产投资的两年复合增长率,可以发现,今年以来,两年复合增长率由负转正的行业持续增加,已经从1-2月份的占比28.6%持续升至1-5月份的占比42.9%。
从中央到地方,政策还在持续发力
去年以来,制造业成了宏观施策的重中之重。
从信贷政策来看,2020年第二、三季度明确要求增加制造业贷款,2020年第四季度进一步聚焦到制造业中长期贷款。2020年全年,新增制造业贷款2.2万亿元,超过前5年总和。2021年以来延续了上年第四季度的思路,6月25日举行的2021年二季度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明确表示要继续“引导金融机构增加制造业中长期贷款”。
再如财税政策。2020年从增值税、所得税、进口关税到社保缴费率,都有不同力度的减免,这些有的囊括了制造业、有的直接针对制造业。2021年延续这一思路,并且对制造业减负力度进一步加大,其中,最为突出的两项,一个是先进制造业的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2021年扩大了适用的行业范围,从非金属矿物制品、通用设备、专用设备、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等四大类扩大为“4+5”,从4月1日起增加了运输设备、电气机械、仪器仪表、医药、化学纤维等五大行业企业;另一个是将制造业企业研发费用加计扣除的比例提高到100%,也就是企业每投入100万元研发费用,可以从应纳税所得额中扣除200万元,这是2021年力度最大的结构性减税政策。
考虑到“十四五”对制造业的规划从“十三五”主要关注制造业的“质”进一步拓展到“量”和“质”兼顾,伴随各级政府各中央部门“十四五”规划的逐步落地,对制造业的支持力度预计还会进一步加大。
界面商学院梳理了31个各省市自治区“十四五”期间对制造业比重的规划后发现,有12个省市自治区表示要提高制造业比重。其中,包括北京在内的七个省市给出了明确的目标值,北京将推动制造业增加值比重回升至 13%左右;陕西目标达到23%;辽宁、天津、宁夏、贵州则会推动制造业比重达到25%或25%以上;湖南和安徽将推动本省制造业比重升高到30%,这一水平与广东相近。有9个省市自治区表示要保持制造业比重,其中,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四个制造业大省均表示要保持制造业比重(目前均在30%以上)。
韩国做到了,我们应该也可以
虽然疫情引发的供给冲击为我国制造业带来了大量出口替代需求,但也进一步提醒了世界各国制造业的重要性,原本已经在重塑的全球制造业格局,可能会在疫情缓减后迎来更加激烈的竞争,我国制造业转型压力会进一步加大。尽管如此,从其他经济体的经验看,有效的产业政策会稳住制造业比重。
世界银行统计的世界各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数据显示,有三个群体对比鲜明。一个是阿根廷和巴西等在人均GDP(美元不变价,下同)8000美元左右的时候,制造业比重就已见顶,此后开始持续下跌,人均GDP增长也几乎停滞,所谓步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一个是美国、英国等产业发展路径比较典型的发达国家,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制造业比重见顶进入下降通道,持续回落至今,但人均GDP依然保持长期增长;还有一个是德国、日本和韩国,制造业比重数十年间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人均GDP持续增长。
尤其是韩国,自1984年制造业比重进一步升至24.57%后,在37年的时间里维持在24.12%到28.24%之间,基本没有出现过一个持续数年的下降通道。
数据显示,中国在人均GDP还只有5000美元的时候,制造业比重就已经进入了下降通道,显然,面临的压力更大。但是,考虑到在此期间,人均GDP还在持续增长,9年间增长了69.4%,而且我国制造业比重下降也有当时产业政策向服务业倾斜的原因,再加上较为完整的工业门类,庞大的国内市场,政策也开始重视制造业,在此情况下,我国制造业可能会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特殊路径。
制造业分化揭示短板,或可为政策提供方向
今年以来,虽然制造业整体正在向好,但内部分化问题依然存在。
从行业来看,制造业各行业固定资产投资以2019年计算的两年复合增长率,没有转正的行业数量占比尽管自2月以来持续减少,但是到5月仍然有过半行业的两年复合增长率为负。
这些行业包括纺织服装、服饰业,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业,文教、工美、体育和娱乐用品制造业,家具制造业,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皮革、毛皮、羽毛及其制品和制鞋业,纺织业,烟草制品业,造纸及纸制品业,食品制造业,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等。更重要的是,还包括了汽车制造业,通用设备制造业,金属制品业,化学纤维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
制造业各行业营业利润率没有恢复到2019年同期水平的行业数量占比仍然有37.9%。包括家具制造业,食品制造业,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品业,皮革、毛皮、羽毛及其制品和制鞋业,纺织服装、服饰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文教、工美、体育和娱乐用品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纺织业。
投资两年复合增长率仍然为负的行业,往往也是营业利润率恢复不是很理想的行业,二者之间的相关系数为96%,而且主要集中在消费品领域。
从规模来看,小型企业需要重点关注。小型企业在制造业比重并不低。我们可以通过工业销售产值中不同规模的占比来估计, 2015、2016年小型企业的工业销售产值占比为38%,而当年制造业在工业增加值中的比重为85%,采矿业比重为8%,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比重为7%(从可查到的数据看,2016-2018年,三者在工业增加值的结构没有变化,2019、2020年制造业占比仍然没变),后两者往往以大中型企业为主。如果按制造业中的小型企业占工业的比重在32.3-38%来简单估算,制造业中的小型企业比重大概在38%-44.7%。
但是,小型企业自2012年以来长期处于收缩状态。从制造业PMI来看,小型企业PMI大多数时候小于50%,如果计算收缩月份的占比,高达85%。这与大型企业和中型企业形成鲜明对比。大型企业PMI只有5%的月份处于收缩状态、中型企业则为54%。今年6月份,小型企业PMI较5月份上升了0.3个百分点至49.1%,继续处于收缩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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