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合
有人说从高冷的周董和调皮的周“公举”,中间只差了一个Hathaway。
有了女儿,带着新专辑里两首主打歌《床边故事》和《前世情人》的MV,周杰伦讲了这一年当奶爸的心得和感想。
通常当爹的都会给女儿讲故事,但是身为标准“小公举”,周杰伦这个爸比讲故事的方式当然是“不走寻常路”。
只有“小公举”才知道他的公主在想什么,所以周杰伦真真切切地把自己当作小北鼻去设想他们为什么不敢睡觉——MV中有三段戏仿名画的片段,分别是蒙克的《尖叫》, 达利的《记忆的永恒》, 和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
本是极富文化和艺术价值的作品,加上了魔幻色彩浓郁的歌词后,突然就变得有点恐怖。在小朋友的眼中,很多大人习以为常的事物,都可能是他们噩梦的来源。小朋友丰富的想象力也成为一些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微博,讲的是一只自高自大的丑小鸭不听劝,自己出去闯,结果落入了主妇的嘴里。
故事结尾还有一段黄金悟语:“并不是每一只丑小鸭都能变成白天鹅。我们不要总是想着得到那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忘了自己的本质。当别人好心劝告我们时,我们应该虚心听取他人的意见,不应该一意孤行。”
类似的童话如“灰姑娘”、“白雪公主”等经典童话也都曾被“黑暗”化。很多家长认为在孩子的世界,勤劳善良的人们总会得到别人的帮助,或是得到精灵赐予的礼物,最后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而那些懒惰贪婪、心狠手辣的坏蛋们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他们自食其果,得到了惩罚。还有可能,他们痛改前非,摆脱掉以前的坏形象,重新变成了善良的人们。
我不否认这样美好的幻想是必要的,可正如《床边故事》MV中所呈现的想象空间来看,孩子们的脑海中能吸收到的不仅仅是童话世界的真善美,也需要得到现实生活中正确的引导。
也许在被黑化的《丑小鸭》中,“丑小鸭”的结局比较凄凉,可正是这种凄凉,道出了社会现实——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光彩夺目。
丑小鸭执着努力,变成白天鹅是一种现实;丑小鸭妄自尊大,不切实际,变成“烤鸭”,同样是一种现实。
有唯美的童话,有真实的故事;有对真善美的赞歌,也有对假恶丑的檄文。大人们的教育才能更好地与社会接轨,孩子才不至于活在虚幻的世界里。
最真实的童话,往往成形于戏剧,其中佼佼者莫过于儿童剧。
如何在纷繁芜杂的市场中挑选到真正值得一看的优质儿童剧?
我的建议是尽量首选那些来自儿童剧强国且有悠久历史的专业儿童剧团的剧目。
其中组成儿童剧强国第一梯队的,首先是俄罗斯及其他前苏联国家。毕竟,前苏联是儿童戏剧的起源地,早在1918年就成立了国家儿童剧团。
与之同属第一梯队的,还有以丹麦为首的北欧四国,其现代儿童戏剧的策动大约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
当目前国内许多原创儿童剧还停留在“舞台花花绿绿,演员蹦蹦跳跳”的阶段,上述提到的这些儿童剧强国已经积累了几十年甚至近百年的经验,拥有了一大批专业的儿童戏剧艺术家。
他们知道,与成年人发达甚至有时过度发达的理性思维不同,孩子是用整个身心在感受,而不是用头脑在评断;
他们也知道,孩子对于色彩、声音、形体、温度、气味等世间万物的感受力与理解力不仅不逊色于成年人,甚至更胜一筹;
他们更知道,孩子们非常敏感,可以感觉到成年人是否在欺骗和敷衍他们,因此必须去尊重而严谨地对待。
他们的专业性鲜明地体现在对不同年龄段少年儿童特点的的细分上——其年龄分段会细致到到0-1岁、1-3岁、3-6岁、6-12岁、12岁及以上。
如果说,前苏联国家的儿童剧以表现力与艺术性见长,那么北欧四国的儿童剧则以其戏剧与政治的交集而独树一帜。
而本次北京蓬蒿剧场第七届“北京·南锣鼓巷”戏剧节上,由立陶宛方桌剧团带来的物件戏剧《方言盛宴》和《鸛的礼物》就深谙童话结合现实来达到寓教于乐的精髓。
关于什么是物件戏剧可以有两种解读。
一个是使用的道具更日常。锅碗瓢盆都可以信手捏来,因为它的焦点在于表达,而非道具的精良。
另一个是象征。也就是你看到了一个碗,它不一定是“碗”,也有可能被表演者用来当作太阳,或者其他圆形的事物。
物件戏剧讲故事的方式也更抽象,有不少取材于远古神话。有时候演员会和观众说明这个“东西”指什么;当然也可以指观众之间的讨论(在演什么)、惊叹(原来是这样)和掌声(这真棒)。
不过,物件戏剧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正确处理作为表演者的人,和作为主角的“木偶”或者“物件”之间的关系。换言之,就是使得操纵者的人,不抢主角的戏。
在过去,有躲在幕布等遮挡物后面表演的。更多的时候,操纵者直接出现在舞台上,不用担心抢镜,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精致的玩偶身上。
后来有一波表演者想了新的法子:操纵者穿上和舞台背景一致的衣服,使得自己融入到背景里头去。因为通常舞台是黑色背景为主,操纵者穿黑衣服,因此,这样的角色被成为“黑子”。
到了现代,又出现了成为“黑光剧”的门类。顾名思义就是“光是暗的”,表演者隐身在“暗处”,突出了“木偶”或者“物件”本身。
《方言盛宴》和《鸛的礼物》这两部物件戏剧,都由立陶宛民间故事改编,主角都“不是人”。任何年龄段,任何国度的人都能看懂,如果站在孩子的视角,还能让其想象力爆棚,在戏剧中找到美好,学会生活的经验。
在《方言盛宴》的演出中,主创团队用四种立陶宛方言为观众讲述了四则童话故事,不同的方言展现了每个故事的基调和节奏。
立陶宛人是中东欧国家中受教育程度最高且应用最多种外语的人群之一。立陶宛语是现存最古老的印欧语言,与梵语很相似。即使是那些没有学过语言学的人,也能够发现立陶宛语和梵语之间的相似之处。
在剧中,演员们充分运用了自己的语言优势讲述童话故事,并伴随现场“罐头”音乐以及具有立陶宛特色的古老的乡村家庭物品进行表演。
演员在舞台上用细节动作创造了多个出人意料的角色。相同的道具在不同的故事片段里呈现出不同的意趣;剧目中道具使用的变化能激发小观众的想象力,也能勾起家长对这些物品的童年回忆。
最让人惊喜的还有在舞台中的陈设。立陶宛农户家中那些栩栩如生的古旧陈设均出自什文乔内利艾地道的民间艺术家弗拉斯·伊克托之手,而其他精巧的木质道具则由弗拉斯·伊克托的重孙,14岁的赛维林·伊克托制作。
坐在剧场后,你看到的就是重现了的旧时立陶宛的乡村文化:人偶头像、瓶瓶罐罐简单地组合成了童话故事的主角,纺车成了节拍器、罐头敲打出了音符。
虽然《方言盛宴》的展开是以“立陶宛之雨”为线索,剧中的角色因下雨而焦虑,但是整剧并没有哀叹秋日的悲凉。
事实上,这是方桌剧院出品剧目中最有趣的一幕。另外,剧中所添加的游戏场景都极具教育意义:既表现了逐渐失传的方言之美,又重现了令人迷恋的旧时立陶宛乡村文化。
《鹳的礼物》全剧几乎没有用台词和语言,单靠演员的肢体、原生态的音效,简单道具的不同变幻呈现出了一个立陶宛人和鹳的生活。
该剧曾获立陶宛国家戏剧最高奖项金十字奖(木偶与物体剧场),创作灵感来自远古神话中反映立陶宛人宇宙观的生命树。
“生命之树”上顶天空,根植于大地深处,枝叶包裹整个世界。鸟类则是天堂与人间的使者,其中,鹳被认为是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圣鸟。
在古代,立陶宛人相信鹳从银河飞向天堂,同时带走了疾病、噩运和死去之人的灵魂。来年春天他们会飞回,带来新的灵魂给人间。
所以鹳在立陶宛历史中是唯一一个占据着两个重要日期的鸟类:春天带给我们“鹳鸟日”,而标志夏天结束的圣巴索罗莫日则是鹳飞走的日子。
在四十分钟的观剧过程中,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既是父亲和母亲,又是男神和女神,他们根据立陶宛古老的“生命之树”的模式 ,利用各种古老物件,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几把稻草,几块红布,几根木棍,一些特别简单的木材,或被两个演员变幻成了他们种植的食物、或被雕琢成飞禽走兽,甚至还成为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太阳和月亮。这一切都在等待着从银河飞来的鹳,为他们带来幸福与新的生命和灵魂。
这种取消对白、利用肢体语言来讲故事的演出形式属小制作,舞台简约,演出队伍精干,演员多是一专多能。
立陶宛等北欧国家的儿童文学和艺术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
死亡、孤独和恐惧等深刻主题,时常被他们拿来与孩子进行探讨。
和那些儿童剧强国相比,我们现阶段的儿童剧似乎仍处于“哄小孩”的“童话时代”。
梦幻有余,真实不足;娱乐有余,教育不足。
或许,我们也应该学学周杰伦站在孩子角度看童话世界。
从书中走到剧场,让孩子们在每一段故事中学会创造,学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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