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企鹅图书真的是一由群企鹅经营的会是什么样？你的男朋友是藏在风衣里的三个小孩吗？有没有内心深处善良的人，还是说每个人都是坏蛋？《马男波杰克》是一部关于会说话的马明星的动画喜剧，但它的意义绝不仅于此。它讲述了一个过气的情景喜剧明星的故事（这个明星的经纪人是一只粉红色的猫），同时也细致地描绘了绝望和自我厌恶的情绪。虽然这部剧充满了笑点，但它却是电视业最具颠覆性的悲伤剧集之一，同时也代表了喜剧的巨大转变：悲伤喜剧（sadcom）时代的来临。

马男波杰克的配音演员是Will Arnett。波杰克在90年代主演的励志情景喜剧《Horsin' Around》让他名声大噪。时间快进20年，现在的波杰克只是一个风光不再的酒鬼，跌进了抑郁、自恋、狭隘和怨恨的黑洞。第一季讲述了波杰克东山再起的努力，他想出版一本披露往事的回忆录《One Trick Pony》，希望再度引起公众的注意，代价则是他终于认清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第二季的重心转向了自我重塑，同时探讨了这种重塑是否真的可能。第三季将于本周五在Netflix开播，在这一季他入围了获得奥斯卡提名，然而对意义的追寻仍在继续。

当然，《马男波杰克》并不是第一部探索这类人物的剧集：他们成功但是滥饮无度，他们不开心却又不知道原因何在。电视剧的黄金年代曾经出现过许多反英雄形象：像Tony Soprano（《黑道家族》） 和Don Draper（《广告狂人》）这样的复杂男性角色，他们过着自我毁灭而且在道德上可疑的生活。他们是混蛋，但是又很迷人，几乎让人向往——那种以对生活的倦怠作为一切事情的借口的男人。但是不同于Don Draper,波杰克从剧情的一开始就因为自己的恶劣行为而受到责备。他的种种小气行为逐渐积累，伤害了他也伤害了周围的人。当波杰克乞求朋友戴安告诉他他是一个好人时，戴安回到道：“我不相信‘内心深处是好人’的说法，我觉得一个人是哪种人完全取决于他做出的事情。”

剧情里从未明说波杰克有抑郁症，但是你可以看到各种征兆。这种刻画手法在电视剧里很少见。它不是一个整天躺在床上哭泣的故事，而是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艰难拷问。在波杰克身上，这意味着拷问自己究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多大责任。抑郁症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失调，它能扭曲世界并且泄露人的内心。然而波杰克的恶劣行为究竟是他自己的错，还是说他无法控制自己。或许是因为备受忽视的童年，也可能是“天生性格不全”。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但是那又怎样呢？正如他最好的（人类）朋友陶德所说的那样：“你不能一直做些烂事然后又责备自己，好像这样事情就过去了……你就是你身上所有的缺点。问题不在于酒精或毒品，或你事业上发生的那些那些糟糕事情。问题就是你自己。”

精神病学家和精神分析师已经就这些问题争论了一百多年，这部剧又再次提起它们。在这部剧的世界里，好莱坞（Hollywood）标志上的D掉了，人们就干脆省了那个D,直接把好莱坞称作“Hollywoo”。

《马男波杰克》处理精神健康问题时沉重而解构的方式代表了喜剧影视发生的大范围转变。我们已经从人们克服悲伤的励志故事（通常是和人睡一觉），过渡到了人们努力与悲伤共处的故事模式。美国情景喜剧《我爱上的人是奇葩》（You're the Worst）讲述了患有抑郁症的Gretchen的故事，她坚称自己已经没救了。Netflix的超现实喜剧《炸天女郎》(Lday Dynamite)则描述了喜剧演员Maria Bamford情绪崩溃后的生活。在Channel 4的黑色喜剧《那些花儿》（Flowers)里，Julian Barratt饰演的抑郁儿童作家Maurice对他的妻子说：“我不快乐并不是因为你。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我不知道该如何停止。我每天早上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杀。我随时都觉得筋疲力尽。我觉得自己无法从任何事情上获得快乐……感觉就像生命分配给了我定额的活力，而我已经将它们用光。没有剩余了。”

作家Jenny Jaffe如此定义悲伤喜剧：“（它们是）《陆军野战医院》这部剧孕育多年后产生的后代，粗糙，真诚，令人意外地充满希望。”如《路易不容易》《瑞克和莫蒂》《我本坚强》这样的喜剧，虽然剧情里满是暗黑又搞笑的冷嘲热讽，但是真诚的乐观和温馨抵消了这些负面情绪。正如《马男波杰克》里的一只猴子所言：“事情每天都会变得更容易一点，但是你每天都得去做——这才是困难所在。然而事情的确会变容易。”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悲伤更适合用喜剧去探讨的原因：喜剧里面也有真实，可以说的更少而表达的更多，而且喜剧的悲喜交织比任何单纯的悲惨戏剧更加接近真实生活。

毕竟，如果我们不笑的话，就只能哭了。

（翻译：李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