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Labrokes的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上，一位作家的位置正悄然发生变化——从1/32跃升至1/16，仅次于村上春树、恩古吉·瓦·提昂戈和菲利普·罗斯，与乔伊斯·欧茨并列第4位。他就是当代西班牙作家哈维尔·马里亚斯（Javier Marías）。

如前日界面文章《2016诺贝尔文学奖赔率公布》所指出的，赔率榜上的动态变化通常会比所在排名更能透露出这位作家在诺奖中的胜算：2013年临近奖项公布时，爱丽丝·门罗突然变成了Ladbrokes第二受欢迎的作家，赔率为1/4，仅次于村上春树，然后她得奖了。2014年，最终的诺奖得主莫迪亚诺一开始的赔率是1/100，在公布之前几日，突然跃升至1/10。也正因此前车之鉴，哈维尔·马里亚斯此时的名次骤升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对于大部分中国读者来说，哈维尔·马里亚斯这个名字或许还很陌生。其实，近些年来，他一直都是诺奖热门候选人之一。企鹅出版社将他纳入“现代经典系列”，而这个系列以往收入的是诸如约瑟夫·康拉德 、亨利·詹姆斯、威廉·福克纳这样的作家，连纳博科夫都不在内。奥尔罕·帕慕克称哈维尔·马里亚斯为“最应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之一。”在波拉尼奥看来，他是“当今西班牙最好的作家”。萨尔曼·拉什迪和诺奖得主库切都称赞说，“他（哈维尔·马里亚斯）的西班牙黑色幽默加上英国式的豪言壮语，形成了既快节奏又非常精细，既悬念重重又具有分析性的，既风格化又很经典的小说风格。”

哈维尔·马里亚斯，生于1951年的西班牙马德里，父亲胡里安·马里亚斯是西班牙著名哲学家，因为反对佛朗哥政权，被关入狱，后来前往美国教书，母亲多乐丝·弗兰科在结婚前是一位翻译家和西班牙文学选编纂者；孩童时代哈维尔·马里亚斯多次在美国和西班牙往返。受益于大量阅读，他的写作生涯很早就开始了。

哈维尔·马里亚斯的处女作是在叔叔影响下写出的。17岁时，他和这位专门制作软色情恐怖电影的叔叔在巴黎的公寓里待了六个礼拜，一共看了85部电影，他也写下了第一部小说《狼的领地》。在他20岁时，这本书出版，后来他对《巴黎评论》的记者回忆道，“我的第一部作品并不像普通的年轻作者的自传式作品，而是对1940-50年代美国电影的致敬和戏仿。”并表示，这和他之后的作品也有很大的区别，但至少不让他感到“羞耻”。

在从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毕业后的六年中，他的兴趣转向文学翻译，先后把厄普代克、哈代、康拉德、纳博科夫、福克纳、吉卜林、亨利·詹姆斯、史蒂文森、约翰·阿什伯利、莎士比亚等作家的书翻译成西班牙文。1979年，他凭借《项狄传》获得西班牙国家翻译奖。1983年到1985年间，他在牛津大学教授西班牙文学和翻译理论。正因为对英语世界最重要的作家做了大量翻译工作，在批评家眼里，他与盎格鲁文学圈的距离非常亲近，因此不够“西班牙化”。在《巴黎评论》的访谈中，他略带抱怨地说：“他们说我写得像翻译作品，我把这个当成是表扬，他们说我的书太冷了、太费脑了。”

他认为，自己并不是写了一本书就成功的那类作者，但是“一本书比一本书成功”。1989年出版的第六部小说《灵魂之歌》令马里亚斯成了新一任“雷东达岛国王”。（这里有个故事，雷东达岛是一个东加勒比海的无人岛，19世纪一个爱尔兰商人经过自称国王，后来王位传给了英国诗人高兹华斯，高兹华斯非常乐于“分封爵位”，这本书对高兹华斯这段故事浓墨重彩的描写深深打动了当时雷东达国王，1997年退位之后，他将王位传给了马里亚斯。）1992年出版《如此苍白的心》被翻译成四十二种语言，在五十四个国家出版，分别在1993年1997年获得西班牙国家评论奖和都柏林国际文学奖。此后，他又出版了《明日战场上勿忘我》（1994）《时间的黑暗面》（1998）《你的面孔，明天三部曲》（2002、2004、2007）和《迷情》（2011）。至今，马里亚斯的作品已经在五十多个国家出版，全球销量超过六百万册。

近两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分别翻译出版了哈维尔·马里亚斯的两本小说《如此苍白的心》（2015）和《迷情》（2016）。谈到哈维尔·马里亚斯的文学特色，他的中国出版方“九久读书人”负责人彭伦告诉界面文化，“马里亚斯语言风格是思辨、浓密，总是有非常长的长句，但并不是不好看。”这种组织松散的，富有韵律，混杂观察、反思和假设的长句，确实已经成为马里亚斯的标志性风格。在《巴黎评论》里，马里亚斯也提道，“威廉·福克纳和亨利·詹姆斯都写长句，但福克纳总是写着写着就忘记开头了；詹姆斯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句子总是完善的；我的句子也很长，有很多从句，但是我的节奏是快的，并不沉重。”

《迷情》中文版译者、北京大学西葡语系讲师蔡学娣在对界面文化介绍马里亚斯的文学风格时说：“国内知道他的读者不多，但是在国外他很受欢迎，销量也很好。他的长篇思想深邃，叙事结构和艺术手法都很有特色。比如说，他的很多长篇小说都以意外死亡开篇，但其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悬疑或侦探故事，而是在揭开谜底的过程中分析人物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