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有人在澳大利亚维斯河上游的溪水里遗弃了一些金鱼。这些金鱼顺流而下，一路生长，不停地繁殖；沿途水域，多遭其污染。如今，肆虐的金鱼霸占了整条河道

澳大利亚莫道克大学的研究人员把这种现象称之为金鱼入侵。从2003年开始，为了控制金鱼的蔓延态势，他们启动了一系列的调查和研究。他们沿着维斯河捕捉金鱼样本，再把样本带回实验室做详细分析。与此同时，维斯河的金鱼依然恣意横行。捕捉到的金鱼有的长到四十多厘米长，足足四斤重。

金鱼是出了名的外来入侵物种之一。近年来，在美国的内华达州、科罗拉多州，以及加拿大的阿尔伯塔地区都爆发了类似的金鱼入侵事件。而莫道克大学负责金鱼研究的斯蒂芬•碧蒂介绍，维斯河金鱼的生长速度世界第一，其他任何地方的金鱼都没有维斯河里的金鱼生产得快。同时，碧蒂表示，一旦摸索出如何解决维斯河金鱼泛滥的问题，将大大有利于建立全球应对此类生态危机的保护和管理机制。

在野外的河道里，金鱼发生了异乎寻常的变化。斯蒂芬•碧蒂说：“任何新的外来物种都有可能对本地生态造成伤害。即便是一条人见人爱的宠物金鱼，其后果也足以带来难以预料的生态灾难。”归根结底，造成金鱼入侵事件的起因正是人们忽视了这一点。

金鱼起源于古代中国。在世人眼里，它是传奇的化身，寓意着吉祥、富贵和美丽。十九世纪中期，金鱼远渡重洋，被引入到美国。在美国，它顺风顺水，迅速反客为主。这主要归功于当时的美国当局政府。十九世纪中叶，美国渔业协会在华盛顿刚刚成立。为了扩大影响力，渔业协会免费向当地居民赠送金鱼。这一送，就是几十年。有些年份，分发的金鱼多达两万条。之后，在一些重要的节日盛会上，民众也可以免费领到金鱼。这些举措使得民众下意识地认为：金鱼无关重要，不想养即可丢掉。而实际上，任意在河道内丢弃金鱼恰恰是灾难的开始。一旦遇到水温适合、水流缓慢、营养丰富的天然水域，金鱼便会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首先，它们的样子变了。从鱼缸里解脱出来的金鱼，在野生河流里，可以长到足球那么大。其次，它们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它们的颜色不再是繁育人员追求的那种亮橘色了，而是变回了它们的真身：黄色和褐色。

于是，金鱼从家养宠物变成了真正的生态杀手。它们在河流、湖泊横行，破坏水底的植被层，搅动沉积层物质，使得营养物上浮；间接导致了藻类植物的过度生长。从而，破坏了当地水域的生态平衡。另外，金鱼在河道内进食多种食物，海草、海藻、小型无脊椎生物，以及河道内的其他鱼类、鱼卵。更糟糕的是，它们在河道内传播新的寄生虫，以及那些未知的外来疾病。

成年母金鱼每年产卵高达四万枚，远远超过其他的淡水鱼类。同时，金鱼还同河流内的其他鲤鱼属鱼类杂交繁殖。再加上没有天敌，大部分的金鱼幼仔都能存活到成年；于是，疯狂繁殖的链条一环接着一环。

如何才能把它们斩草除根呢？一旦安家，遗患无穷；想把它们赶尽杀绝简直就是一场恶战。莫道克大学的科研人员花了一整年的时间，跟踪观察维斯河里的金鱼群。他们的研究成果发表在上个月的《淡水鱼生态环境》杂志上。

研究人员发现，野生金鱼可以游很远。一天之内，金鱼可以游几个足球场之远。跟踪记录显示有一条金鱼一年之内游了225公里。

另外，野生金鱼迁徙产卵。没错，就是你家鱼缸里打转转的那种金鱼。在繁殖季节里，它们成群结队，搜寻适宜的河槽产卵地。

作为人工培育的观赏鱼类，金鱼的这些习性也许让我们感到吃惊。可是斯蒂芬•碧蒂指出，这些行为很有可能是金鱼与生俱来的天性；更不可思议的是，金鱼可能拥有复杂的认知思维能力。

来自美国匹兹堡市的工程师迪恩•波默洛说：“我们总是认为金鱼呆呆的、笨笨的。总喜欢把它当做家具啦，摆设啦之类的东西；没有人认为金鱼可能是神经发达、感情丰富的小家伙。”

波默洛家族以训练宠物鱼著称。他们训练的金鱼可以完成很多精妙的表演；比如用鼻子把小球顶进门网里去等等。

另外，有研究表明金鱼也会欣赏古典音乐，且各有所好；有的喜欢巴赫，有的则更喜欢斯特拉文斯基（的确，金鱼有听力。它们进化出了特殊的骨质组织，来感应外界的声波震动；并经由鱼鳔，将震动传输给内耳）

斯蒂芬•碧蒂认为，更好地了解金鱼的习性可以帮助我们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比如我们可以考虑在金鱼群迁徙到繁殖地的时候将它们一网打尽。

美国中弗罗里达大学生物学教授琳达•沃尔特斯认为，为了阻止金鱼入侵愈演愈烈，至关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告诫人们：请勿随意遗弃金鱼！对需要丢弃的金鱼，要合理处置，以确保对生态无害。琳达教授身体力行，已协助出版了两本专门书籍，旨在向孩子们宣传生态保护意识，尤其是阐述擅自放生外来鱼类对当地河道造成的危害。

琳达建议说，如果你要丢弃一条健康的金鱼，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好点儿的、负责任的水族馆，把金鱼赠送给水族馆；或者赠送给水族商店；送给其他喜爱金鱼的人也不错。在美国弗罗里达，鱼类与野生生物保护委员会定期向人们收集需要丢弃的外来宠物。

如果你要丢掉一条患病的金鱼，最仁慈的办法也许就是把它放在碎冰上，等它安静地睡去。至于把金鱼冲进马桶的做法，有关专家一直表示反对。一则，冲进马桶里的金鱼依然有存活的可能性；二则，毕竟以这种方式说拜拜，实在不是什么优雅之举。

原作者：Steph Yin/ The New York Times

编译自：http://www.miamiherald.com/news/nation-world/world/article103580047.html

2016/10/6 岳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