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是一头小象,他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艾略特喜欢住在大城市里,但有时他也会面临一些小小的挑战,比如够不到门把手,拦不到出租车,拿不到冰箱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小象在大城市里生活并最后找到朋友的故事。在作者美国插画师迈克·库拉托看来,他创作的《大城市里的小象》系列童书不仅仅是给孩子们看的——小象在大城市中所感受到的孤独和甜蜜,也是成人世界能够体验到的处境。“无论年龄大小,无论身材高矮,我们都时常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在这个大千世界,我们都有感到被忽视和迷茫的瞬间。这本书就是献给所有觉得被忽视的人。” 迈克在接受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专访中说道。
《大城市里的小象》是迈克·库拉托“小象”系列图书的第一本,2014年由麦克米伦公司出版,曾获2015年杰克·济慈插画荣誉奖等多个奖项,并被翻译成11种语言。《出版人周刊》评论迈克·库拉托是“一位了不起的新人画家,他完美呈现的图画让人联想到《极地特快》的绘者克里斯·范·奥登伯格的烦恼和《神奇飞书》作者威廉·乔伊斯的甜蜜。”如今,《大城市里的小象》的中文版由海豚出版公司引进。

迈克·库拉托个子不高,皮肤偏黑,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微卷。他的父亲是菲律宾人,母亲则来自爱尔兰,他的亲戚们遍布9个国家。迈克成长于纽约城郊的休斯敦河谷纳纽埃特,纽约城和休斯顿河畔的神秘魔幻色彩是最初激发艺术创作的景象,“休斯顿河畔的小城镇、原生态的店面、看起来很古老的城墙还有块块农田,这样的景象常常会触动我。”迈克从小见什么画什么,却不擅长运动,4岁时尝试打篮球“未果”,他央求妈妈不要再送他去打篮球,于是妈妈把他送入了绘画班。他画城堡、画糖果,而这也是他绘画中最早的主题,“我的第一本书是一本插图烹饪书。我很着迷于蛋糕、糖果、甜点,我特别喜欢那些闪耀的多变的橘子奶昔。”那时,他也喜欢Golden Books百科全书,而母亲总为他读《 红色小守车》也让他觉得生得矮小没有那么糟糕。
到了高中时,熟悉“写实主义”的迈克已经懂得超越描摹现实、艺术概念的表达,他曾在一幅画中将父母出生的天各一方的两座岛屿:菲律宾、爱尔兰,以一个男孩在其中联结,而这幅画也成为他学习绘画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我不再只是画那些看起来美丽、真实的图画,更关心的是艺术上的效果”。他也同时爱上了漫画书,特别是《X战警》,这些有特殊技能的人物让他着迷,他觉得自己的特技就是画画。

后来,迈克进入雪城大学学习,并选择了插画专业,在他自由尝试之时,他开始绘制第一本儿童绘本《皮娜和泽德的冒险》(《The Adventures of Pina and Zed》),并将完成的样章投给出版社,虽然大出版社柯林斯和米夫林也曾表现出兴趣,但是最终却没有采用。“当我受到第一封拒信时,我的教授说, ‘将它裱起来吧’。”

毕业十年间,迈克先后在微软和亚马逊两家公司进行平面设计的工作,这对他来说是不错的工作,“既能付账单,又能让我保持创意。”但他渐渐觉得沮丧,因为做平面设计不是他的梦想,“我总是通过做广告品牌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都并不是我自己的故事,做平面设计并不能如同绘画一样满足我的内心。”
像所有中途发现梦想并未实现,而又陷入现实泥沼的成年人一样,他开始自问,“应该如何讲出他自己的真实故事?应该如何开始制作绘本,重新将白日梦照亮?”同时又非常怀疑,“执着于自己的梦想是不是太过于自大、太过于愚蠢?”
这时,有位叫做艾米·琼斯(Amy Jones)的自出版作者邀请迈克为她的书做插图,这并不是第一位邀请他的人,但却是愿意为此付钱的人,这本叫做《Mabel McNabb and the Most Boring Day Ever》的绘本,是迈克第一次参与制作并且完成的绘本,它给予他创作绘本的信心。
与此同时,迈克也重新发现了涂鸦本上的小象艾略特,这是一个常在他涂鸦本中的友善面孔,灵感最初来源于一岁时奶奶给他的小象玩偶。这个毛绒玩具的后面有发条,一拧就可以唱摇篮曲《这个小小的世界》(It’s a small world)。“他是我内心中最无辜的一面,是我想要守护的一部分,如同一个始终脆弱的、无法融入外界的孩子。”当他决定开始画的时候,感觉似乎是在为他的人生“战斗”。“因为小象守护了我的梦想,所以我要给他,我的手,我的眼,还有我的心,我要做出只为我自己的,只让我自己开心的作品。”迈克说。

2012年迈克收到SCBWI(儿童绘本作者和插图师协会)会议邀请,并前往展示了他的小象艾略特。24小时内,他收到了不同出版商和机构的电话,人们问他,小象有什么故事呢?但是,当时的小象当时并没有故事。
他要重新想象小象的故事。他以画面创作开始,然后再在画面和故事之间切换。“我的头脑中来回萦绕一些画面,然后我用铅笔在纸上速写出来,并且思考在画面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故事就是这样渐渐成形,这个过程可能是挫折不断的”。之后他集中精力来消除图画和文字之间的差异——通常一开始写下的很多文字渐渐变得不重要,他就将他们删去。所以现在每页呈现出的文字只有短短一行。

小象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三四十年的纽约,“我怀念那些没有手机、应用程序和网络的日子中的浪漫景象:那时候,人们通过手写信件与对方联系,还能喝到送到家门口的牛奶。”为了真实还原时代风貌,迈克去博物馆、档案馆,寻找历史老照片和模型,也多次在街头观察各种建筑和街道的细节。最终呈现出一个怀旧的、深色的纽约,“《小象艾略特》的封面上的高楼是上世纪60年代已经拆掉的阿提托酒店,插图中的烘焙店也是在王子大街上真实存在的。在这样的深色背景下,小象也可以显得闪闪发光。”

迈克的工作过程因为融入了童年回忆,所以这头小象不是迪斯尼的小飞象、也不是法国的Elmer,是属于他的独特的艾略特,当然,除了艾略特,迈克的速写本上还有其他的角色,其中一个叫做里奇的浣熊的比艾略特的年代还要久,“等到合适的时机,它们就会出版的。”而这些人物和迈克自己都一样,喜欢甜食、热爱城市。“我很喜欢冰淇淋和杯装蛋糕,我喜欢一切甜甜的东西,在中国我也试过泡芙、芒果蛋糕、菠萝包。”

“为小孩子写作我喜欢写简单的小故事,小故事其实就像成人故事里的隐喻。我的绘画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有,乡愁、自我价值、不被重视的、被遗忘的和局外人。我觉得孩子就是一种媒介,为孩子作画,就是让你所做的事情,更具有普世性。” 迈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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