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纪以前，穷困潦倒的作家们蜷缩在寒冷刺骨的小阁楼上挣扎创作的情景，恐怕我们在今天也能见到了。英格兰艺术委员会（ACE）最新出炉的调研报告显示，大幅猛跌的销量、价格和难以协商的预付款，意味着英国作家们难以依靠写作维持生计。

报告还指出，相较于2000年代中期而言，严肃文学小说的销售量已大幅下降，扣除物价因素后的小说均价也在过去的15年中持续下跌。诸如犯罪和爱情类电子书籍的销量增长并不能弥补文学小说的差额，这也促使ACE开始思考帮助困难作家的有效策略。

“在上世纪90年代早期，文学界是绝对不需要我们艺术委员会干预辅助的，但自那以后情况大不相同了。互联网、亚马逊及竞价协议的终止，所有变化最终汇集产生了巨大影响，”ACE文学主任萨拉·克朗（Sarah Crown）表示，“如今的文学生态对于严肃小说作家而言更加残酷无情。我们已经陷入了这样一种境地——最终愿意创作文学小说的作家，是那些丝毫不需为生计担心的人们。这将导致写作者多样性丧失——我们失去了种种不同的声音，而这绝不是我们想要见到的局面。”

这份报告由数字出版商Canelo完成，Canelo分析了尼尔森图书调查公司的销售数据，发现从2007到2011年，精装版小说的销售额减少了1000万英镑，平装版的市场表现更糟糕，2008年之后每年都在下跌。2011年，平装小说销售额为1.626亿英镑，到2012年这一数字变成了1.198亿英镑。

市场上有极少数销售超过百万的作品，其中包括伊恩·麦克尤恩的《赎罪》、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奥黛丽·尼芬格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和扬·马特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2016年全年销量冠军是凯特·阿特金森（Kate Atkinson）的《废墟中的上帝》（A God in Ruins），总计售出18.7万本，大概是2015年畅销书冠军艾玛·希莉（Emma Healey）《伊丽莎白不见了》（Elizabeth is Missing）销量的一半。

研究者们对过去五年中销售量前一万名的文学小说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前1000名开外的作家们压根无法靠写作争取体面的收入。尽管许多人一直以来对此持质疑态度，但研究数据却毫不含糊地证明了事实的确如此，何况这还是比较乐观大体的评估。在零售商、分销商、出版社和代理机构分别抽取各自利润分成之后，留给作家的收入寥寥无几。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只有自身富裕的作家才能负担得起文学梦想，这令我们不甚担忧。”

小说家Kit de Waal2016年出版的作品《我的名字叫里昂》（My Name Is Leon）成为了当年畅销书，德瓦尔本人也接受了此次调研邀请。“写作这份职业真的、真的太艰难了，”她说，“对很多人来说，花两年时间专注于写作这一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和我背景相似的作家们都只能在零散时间里进行创作。如果你决定花大量时间专心写作，必将在贫困线上挣扎。一切能养活自己这个作家的东西都要花钱。如此一来，若是你真的破产了，代价也太过沉重。”

报告指出，导致文学小说销量暴跌的原因之一是经济衰退，与此同时还因更为廉价和简单的娱乐方式的流行。“和我们的智能手机相比，文学小说通常又‘难’又贵，它不是免费的，并且比Facebook和‘糖果传奇’游戏需要人们投入更多注意力。”

ACE谈到，“历史上人们普遍认为，文学小说的销量下跌始终会保持在商业出版的范围之内，因此不需要艺术委员会直接干预。”而现在，ACE已经开始提议，通过艺术项目为个体作家提供津贴支持，优先将资金补贴给各个作家组织机构，尤其关注伦敦以外的组织们；同时还要为文学小说独立出版商们提供帮助——这也是报告当中提到的唯一比较乐观的领域——这些出版社被认为是“致力于文学小说事业成长的出版社”。

与此同时，ACE还准备就减轻税负事宜与政府展开谈判，并为读者提供更多的阅读机会。“我们相信每个人都能够阅读，所以每个人都是读者，但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刷手机、逛推特，”克劳恩说，“我们应当意识到，人们还有其他需求，对于文学小说而言还有着特别的、重要的、必须的和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我们应该关注并且支持它。”

然而，文学小说家威尔·塞尔夫（Will Self）对此并不乐观：“文学小说大势已去，想想如今那些只能靠教授创意写作维持生计的作家们。他们代表着文学领域正在发生的变化……这些（支持或补助）更像是缝缝补补。”在他看来，写作课上诞生的书籍是“集体事业”。“我认为这样的创意写作项目是只能导致一致性，而缺少实践检验，”他继续道，“可见，大量涌入的作家们最终产出不了什么严肃文学，只会成为‘艺术学校式的’模板，再被年轻人们模仿练习，如此循环往复，就像古典音乐或架上绘画一样。”

2015年的印刷出版业大受鼓舞，因为数据显示，实体书销量四年来首次出现上扬，读者对烹饪类和填色类书籍的需求增加是当年态势转好的推动力。2016年这一上扬态势还在持续，在电子书销量收紧的情况下，实体书销量增长了2%。

（翻译：刘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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