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的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一心想要遣返非法入境的移民;而西班牙民粹主义政党——“我们可以党”(Podemos)却想要赋予移民选举权;荷兰民粹主义政治家格瑞特·威尔德斯(Geert Wilders)想要解除管制仇恨言论的法律;波兰民粹主义政治家加罗斯劳·卡钦斯基(Jarpslaw Kaczynski)推动了一项立法,规定使用“波兰死亡集中营”这一短语是违法的;玻利维亚的民粹主义总统艾维欧·毛若罗斯(Evo Morales)扩大了土著农民种植古柯的权利;菲律宾民粹主义总统罗德里格·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命令警察处决贩毒嫌疑犯。
民粹主义可能是军国主义者,也可以是和平主义者,可以崇拜切·格瓦拉,也可以崇拜安·兰德;他们可能是反对输油管建设的环保分子,也可能是否认气候变化、支持大钻特钻石油的人。为什么他们都被称作“民粹主义者”,所以,这个词真的有意义吗?
“民粹主义”这一术语的广泛使用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九十年代,那时美国的民粹主义运动将农村人口和民主党与更加城市化的共和党对立起来(这一词语也被用来指代俄罗斯19世纪的民粹派运动,主要是自怨自艾的知识分子们,他们十分同情农民)。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学者和记者开始更广泛地使用这个术语,从欧洲的法西斯和共产主义运动,到美国的反共产主义麦卡锡主义者和阿根廷的庇隆主义者。
正如本杰明·墨菲特(Benjamin Moffitt)在《民粹主义的全球崛起(The Global Rise of Populism)》一书中解释的那样,1967年,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举办的一场会议上,与会人员认为这一词语虽然有用,但却太模糊了,因而无法确定为某种单一的含义。一些学者认为它是地位或福利下降而带来的沮丧,另一些学者将此归为民族主义的怀旧情绪。还有一些学者将它看做一种政治策略,克里斯玛型的领袖在吸引大众的同时,扫除体制的障碍(尽管不是所有的民粹主义运动都有这样一个领袖)。尽管这一术语模糊不清,但它的使用却不断增长。
2004年,乔治亚大学的政治科学家卡斯·穆德(Cas Mudde)给出了一种定义,他的看法越来越有影响力。在他看来,民粹主义是一种“薄意识形态”,这一意识形态仅仅搭起了一个框架:纯洁大众与腐败精英之间的对立(他将民粹主义和多元主义进行对比,多元主义承认许多不同群体的合法性)。这一“薄”意识形态可以和各种“厚”意识形态——比如社会主义、民族主义、反帝国主义或者种族主义——灵活地相互结合,以此来解释这个世界并合法化某些议程。波兰的卡钦斯基作为宗教-民族主义的民粹主义者,推动天主教从世俗的自由主义精英手中夺取各个国家机构。荷兰的威尔德斯先生则是世俗-民族主义的民粹主义者,要求压制伊斯兰(以保护同性恋权益)并斥责提倡多元文化的精英。西班牙的”我们可以党“作为一个无政府社会主义的民粹主义政党,希望夺取银行拥有的空置建筑并将其分配给穷人,同时还攻击“la casta”(精英种姓)。
民粹主义这一“薄意识形态”的定义似乎在英国很适用,脱欧支持者们否定专家,将自己称为“人民”并吹捧自己“击垮了精英”。的确,英国脱欧似乎缺少一个统一的“厚意识形态”:脱欧支持者们在贸易、种族、政府开销等等基本所有事情上都持有不同的意见。但是一些学者认为,薄意识形态的定义未能捕捉到一些维度。普林斯顿大学的政治科学家让·温拿·穆勒(Jan-Werner Muller)认为,民粹主义者是由他们自己的口号所定义的,即只有他们能代表人民,其他人都没有合法性。这种定义中也有重要的区分,如包容性的民粹主义与排他性的民粹主义:排他性民粹主义致力于将污名化群体排除在外(比如难民),这在欧洲更普遍;包容性民粹主义则要求政治对污名化群体开放(如穷人、少数族裔),这在拉美更普遍。穆德认为,尽管很多人认为民粹主义十分可悲,但它也有积极的一面:迫使精英去探讨那些他们宁愿忽视的问题。但是民粹主义的信念,即人民永远正确,对于自由民主的两个元素——少数群体的权利以及法治——来说,无疑都是坏消息。
(翻译:李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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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经济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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