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森尼国家非洲艺术博物馆一个新的展览——《地平线上的世界明信片：印度洋上的斯瓦西里艺术》，从古老的斯瓦希里语明信片里，呈现一段惊人的历史。

地平线上的世界明信片：印度洋上的斯瓦西里艺术，来源：Pearl Mak/NPR（美国国家公共电台）

这些照片大多是女性，穿着精致的衣服，佩戴璀璨的珠宝，表情严肃、或顽皮、或浪漫。许多图片都是彩色的——手工绘制，将红宝石般的嘴唇、金色的吊坠、翠绿色的椅子描绘的栩栩如生。

从19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这些肖像画是在肯尼亚、坦桑尼亚和索马里等地的摄影工作室拍摄。这些图片让我们得以一窥主人公的生活—— 并且有着不同寻常的历史。在拍摄对象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影师常常把私人拍摄的底片变成明信片，让西方人在东非旅行时卖掉或寄回家作为纪念品。

现在，这些历史性明信片再次被视为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非洲艺术博物馆新展览的一部分。地平线世界：印度洋的斯瓦希里艺术，展示了来自四大洲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品中的160件物品。展示东非斯瓦希里海岸地区的艺术和历史。

联合策展人普里塔•梅尔（Prita Meier）之所以选择这些明信片，是因为“他们展示了令人信服的惊人方式”，生活在斯瓦希里海岸(Swahili coast)的人们很快就接受了摄影，特别是肖像照，并将其变成自己的艺术。梅尔是即将出版的一本关于19世纪70年代至70年代斯瓦希里海岸摄影的书的作者，也是纽约大学艺术史助理教授。

19世纪60年代，摄影技术被引入东非后不久，像现在的肯尼亚、蒙巴萨和桑给巴尔老城这样的城市就涌现出了摄影工作室。很快，各行各业的人开始坐在当地摄影师的小工作室拍摄照片。

斯瓦希里女人佩雷拉德洛，桑给巴尔。照片摄于1900年以前；明信片印刷于1907年至1910年之间。来源：Pearl Mak/NPR

梅尔说，这些肖像照以各种各样的迷人姿势描绘着人们:“看着镜头，有时是好玩的，有时是诱人的，有时是严肃的。”大多数被拍摄者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但也有一些人利用这个机会进入了其他的生活和身份——伪装成维多利亚女王、电影明星、中东后宫里的女人。

“这完全违背了我们对非洲人如何使用摄影的普遍理解，”梅尔说。“他们总是很严肃，认为自己表达了某种本质上的身份认同。”

韦斯伯·贝姆·卡门，Ost-Afrika (现在的坦桑尼亚)，J.P.费尔南德斯著。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大约1912年。来源：Pearl Mak/NPR 

大约在1890年到1920年之间，当这个展览的明信片照片被拍摄出来时，坐下来拍照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廉价的消遣方式。这是与朋友和家人共度时光的一种有趣的方式——有点像商场里的那些照相亭，或是海滩城镇里那些老式的化妆工作室。

东非美女，Ostafrikanische Schonheit(现在的坦桑尼亚)，J.P.费尔南德斯著。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大约在1912年。来源：Pearl Mak/NPR

“它成为了一个空间，你可以将自己展现为一个强大的，自主的，国际化的，精致的，神话般的人类，”梅尔说。

梅尔说，这些照片还显示了斯瓦希里人的多样性。该地区居住着阿拉伯人、南亚人、欧洲人和美国人。“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一直在迁徙。”

阿拉伯女士们，桑给巴尔，A.C. Gomes & Son著。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于1910年。来源：Pearl Mak/NPR

梅尔说，这些明信片本身有一个“问题”的历史。它们是专为欧洲和北美观众制作的，而且不确定主题。

一个阿拉伯头巾女士，桑给巴尔，A.C. Gomes & Son著。照片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于1914年之前。来源：Pearl Mak/NPR

“你能想象私人家庭照片变成旅游纪念品吗？” 梅尔问道。

除了使用家庭照片，影视公司还可以使用付费模特进行拍摄。

然后，摄影师将订购数千张明信片，这些明信片将在欧洲制作；明信片将在整个西部出售，也有被送回至非洲的沿海城镇，在那里销售给西方游客。也有把明信片寄回家。

“所以它会来回走几次，”梅尔说。

这种文化交流，也能在人物肖像摆拍的姿势中找到。梅尔说，跨印度洋和大西洋的贸易带来了从衣服、音乐、杂志到电影，从西方到非洲，反之亦然。

懂非美女，桑给巴尔，A.C. Gomes & Son著。照片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于1907至1910年间。来源：Pearl Mak/NPR

 “与世界其他地方有着联系和熟悉的内容，”她说。“那也是轻松愉快的。”

通过手工绘制黑白图像制作的彩色明信片也很受欢迎。梅尔说，这项技术被用来使受试者看起来更活跃——“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Rapariga da Africa Oriental(今坦桑尼亚)，J.P. Fernandes著。照片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大约在1912年。来源：Pearl Mak/NPR

一些畅销的明信片基本以美女为特色。“人们喜欢这种想法，他们可以以某种方式接触到这些异国情调的人。特别是异国情调的女性，”她说。

“明信片也意味着要实现欧洲人对斯瓦希里语女性的幻想，”梅尔说。 “他们想要一个性感、感性的非洲形象。”

斯瓦希里的桑给巴尔美人，A.C. Gomes & Co著。照片摄于1900年以前；明信片印刷于1903至1904间。来源：Pearl Mak/NPR

她说，这样的刻板印象“完全是欧洲人的”，但当地摄影师的反应是，有时会付钱给女性，让她们摆出挑逗性的姿势。

梅尔说，事实上，现在西方博物馆和档案馆里能找到的关于斯瓦希里海岸的历史明信片和照片中，大部分都是女性的性感形象。

她指出，这些照片强化了西方人对非洲女性的负面印象，增加了对这些女性的剥削。

但是梅尔指出，许多委托别人拍摄自己的照片的女性都以更无礼或更不体面的姿势，她们把这些照片看作是反抗传统、及家人对她们的期望的机会。

桑给巴尔之美，A.C. Gomes & Son著。照片摄于1900年之前；明信片印刷于1907至1908年间。来源：Pearl Mak/NPR

“对模特来说，这是一幅美丽、有趣甚至幽默的肖像画，”她说。“今天，当蒙巴萨或桑给巴尔的人们看到这些照片时，他们关注的是美丽和优雅，把这些照片视为历史文献。”

许多明信片上都有精心设计的图案，这些图案在东非似乎是传统——但实际上是在欧洲和北美的工厂生产的。

穿着这些衣服的女性形象，“告诉我们，在一个看似遥远的地方，比如非洲海岸，摄影的历史。”梅尔说，“但他们也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女性时尚的故事”——以及斯瓦希里海岸的女性和其他人是如何享受和重新融合其他传统的。

那些生活在斯瓦希里海岸的人不仅仅是西方文化的被动消费者。他们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反过来也影响了西方文化。

译|宽创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