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二本小说《节日》（Feast Days）中的叙述者是一位年轻的美国女性，她的丈夫从纽约搬到了圣保罗。“我们是海外的美国人。”她说道。关于远离家乡的美国人的小说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且也许与其“亲戚”——海外英国人的小说有所不同。两者都对远离本土流露出一些厌烦，但美国人往往被认为更无辜——他们的国家曾经是殖民地，甚至现在也不能把自己视为一个帝国。格雷厄姆·格林《文静的美国人》中疲惫的弗勒（Fowler）和眼睛明亮的派尔（Pyle）将这一分歧充分展现出来。那本书的主旨很明确：你可以是无辜的，但同时引发一系列麻烦。

关于异乡美国人的经典小说，常常倾向于采用大量喝酒和围观西班牙人斗牛的情景来表现纯真。像《太阳照常升起》、《遮蔽的天空》、《名字》（The Names）、《离开阿托查车站》（Leaving the Atocha Station）、《运动与消遣》（A Sport and a Pastime）以及《北回归线》这些耳熟能详的经典作品，就不用我来介绍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书是由美国白人男性撰写的关于美国白人男性在其他国家做美国白人男性所做的事。这其中不少书都很棒。但在21世纪，这一主题融入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和故事：关于美国女性的经历；出生在其他国家的美国人重返祖父母的国家或者旅行到美国后的故事；美国的LGBT人群在崭新的、不确定的地域旅行的经历。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10本书，他们都触碰并复杂化了古老的主题。

1.《旅行的问题》（中文版收录在诗集《唯有孤独恒常如新》中）

这是毕肖普最好的诗集，是在她上一部作品获得普利策奖后旅居巴西时所写，描绘了一个在海外独居的美国人形象。从来没有一个作家能更好地以财富、讽刺、自我贬低以及应有的冷幽默来对待移居海外的经历。“哦，游客，这就是这个国家将给你的回答，以及你在面对另一个世界时的不正当要求。”

2.《奔跑》（Running）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雅典，衣衫褴褛的年轻移民躁动不安、汗如雨下。老套的三角恋故事，远离雅典卫城的破败酒店，离家万里的生活虽然仅能糊口但有恐惧也有温情。让人印象深刻又充满深情的写作方式，笔下的人物伤痕累累但十分感人。

3.《民主》（Democracy）

狄迪恩出版她的第四本小说时，美国已经是羽翼丰满的大国，并且犯下了许多大国爱犯的过错：侵略越南、干涉中美洲国家政务。在某种程度上，狄迪恩升级并重构了格雷厄姆·格林的《文静的美国人》，审视了她自己的国家试图在遥远的地方展现自己的力量并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而国家领导人对此也并不能完全理解。

4.《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

在对阿尔贝·加缪的《堕落》的重新构思中，哈米德描绘了拉合尔夜晚的一出双人舞。叙述者是一位巴基斯坦男子，于9·11事件前的几年在纽约从事金融工作，这几年工作经验对他的性格影响颇深。而他的对话者是一名身份不明的美国男子，有可能是一位情报官员，但从来不说似是而非的话。这是一个像狄迪恩那样的故事，如刀刃般干净锐利，探究美国这个庞然大物的不确定性，以及这种不确定性对个人生活造成的痛苦和破坏。

5.《乔凡尼的房间》

说起战后的美国国外小说，一定少不了这一本。鲍德温感情充沛的忧郁法国故事至今仍让人觉得新鲜和大胆，在此之后许多禁忌都被抛至一旁。在讲述一位年轻美国人的故事时，鲍德温表现出了道德勇气。这位美国人订婚了，和与书名同名的、忧郁的意大利人乔凡尼陷入了爱河。但这部小说让人想起漫长雨夜后巴黎湿滑的鹅卵石街道，以及海明威《流动的飨宴》中所记录的关于巴黎的一切。

6.《不对称》（Asymmetry ）

在哈利迪充满创意、引人入胜的小说的第二部分中，一名伊拉克裔美国人阿马尔发现自己陷入了希思罗机场移民管制沉闷且荒谬的噩梦之中。虽然他持有蓝色的美国护照，但他的出生地让他不能顺利通关。哈利迪的小说是一部由21世纪的美国人讲述21世纪的美国的大胆作品。

7.《何物属你》(What Belongs to You)

这本有特点的黑暗小说讲述了一位在心脏地带逃离家人前往保加利亚索菲亚教书的美国年轻人，在那里他爱上了一个受伤并且危险的人。文笔令人着迷。格林威尔提供了近年来最杰出的小说之一，精准地捕捉到了外籍人士特殊的孤独和渴望，以及一个人对于整个国家的体验可以寄托在少数几个人甚至一个人的身上。

8.《回归》（The Return）

马塔尔的书讲述了他在卡扎菲倒台后回到利比亚探寻他父亲死亡真相的经历，这位持不同政见者在独裁者的统治下被监禁甚至被杀害。出生于美国的马塔尔描绘了一幅转型国家的画像：从一个残忍的人手中解脱，现在又面临无数不可预知的危险。危险由西方国家而起，这些国家姗姗来迟试图带来拯救，海外移民和利益集团的回归，让冲突从内而起。通常情况下，关于时事的书籍都是由记者或者政治家撰写的，但这本书是艺术家的杰作，结合了报告文学、回忆录以及历史学的元素，生动、细腻、复杂且具有毁灭性。

9.《交配》（Mating）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他的第二本小说《凡人》，但这本书首次向世界完整传达了拉什独特的文学声音。他曾经承认，通过笔下的无名女性叙述者——一位上世纪80年代生活在博茨瓦纳的美国人类学家，他想要创造“英语世界中最全面的女性角色”。如果《交配》不能被称为过去50年间最不可磨灭的文学作品，那将是一件难以解释、荒唐至极甚至不可以被原谅的事。

10.《看》（Look）

在2018年，人们想到在异乡的美国人，自然而言会联想到战争。谢里夫的诗集是语言发明和重新排列的杰作，每一页都充满智慧。谢里夫使用美国国防部的《军事和相关术语词典》作为原材料，描绘了一个在国外出生的美国人的不安和伤心，他在这个世界四处游荡，正如美国这个国家所做的一样。他越过尚未引爆炸药的土地，穿过支离破碎的家庭，在爱情无法脱离政治的时代，进入了恋人的卧室。他还经过新的、无人管辖的区域，无辜者们在那里生活和工作，面对一切，寻求继续前进。

（翻译：陈宛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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