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梁晶晶

进入2019年，日本国民告别陪伴31年的平成天皇，感慨万千地迎接新时代新年号。在这新陈交替之际，日本劳动力环境和就业制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终身雇佣制、年功序列工资制和组织工会制被视为企业经营的三大法宝。日本社会认真遵守和践行传统制度，对此达成了一种共识：每个正式社员手上拿着铁饭碗，进了一家公司就是一辈子；不同社员之间，工龄越长的人，工资越高。

随着日本劳动力紧缺、老龄化加剧，劳动力市场缺少流动性和灵活性，日本企业有意识地打破延续百年有余的传统制度。

早在2001年，日本松下电器产业公司作为日本企业界公认的“终身雇佣制鼻祖”，带头吹响了日本结构改革的序曲。此次雇佣理念变革之中，松下公司首次违背了创始人松下幸之助，通过引入提前退休制度裁员5000人。同一年，富士通、NEC、索尼等各家电子公司也相继宣布裁员计划。

日本企业和相关组织尝试改革按资历论薪酬的规则，走了非常漫长的一段路。从2018年过渡到2019年，这些制度出现了全面松动的迹象。

每年4月，数百万日本应届毕业生如过江之鲤般同时投入社会，穿着款式类似的制服，拿着相同的起薪。这是经济团体连合会（下文简称“经联团”）从1953年定下的就职学生求职规则，企业和应聘者双方“自愿”遵循时间表，从招聘时间、组织面试到下发工作录取通知，保持整齐划一的节奏。

2018年10月，日本经团联正式决定将于2021年春季起废除规定大企业招聘面试时间的求职规则，就职的学生起毕业生的求职日程可能提前。

实质上，对部分日本企业来说，三大传统制度早已名存实亡。从日本政府数据来看，2017年日本“企业内失业人口为460万人”，为总人口的十分之一。据路透社报道，在2019年春季到来之前，乐天、软银（Softbank）、Line等公司打破传统，提前几个月就签下了专业技能丰富的员工，并且给他们的薪水比其他新员工要高。

当企业用人标准和薪酬体系从“资历至上”转变为“绩效至上”，过惯安稳生活的日本求职者可能需要调整就业心态，在激烈竞争环境下努力提升自我能力。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则乐于见到这种变化，他一直以来致力于促成灵活的就业市场，多次改革就业方式。日本新华侨报1月9日报道，总结了安倍政权六年经济成绩单的喜和忧：整体而言，经济保持持续增长；受终身雇佣制影响，人才不足和创新动力匮乏，使新兴产业和日本独角兽企业发展处于停滞状态。

也有人表示担忧变革可能会颠覆日本社会秩序。日本总研资深研究员、就业问题专家山田久指出：“如果这种现象扩大至整个日本企业界，这可能意味着日本就业体系的坍塌……那将导致员工之间出现明显差异，使工作分配不均衡，那些觉得自己被冷落的员工将失去工作的动力。”

2021年到来之前，如何在内部秩序和重绩效的就业体制变革之间取得平衡，日本政府和企业还有两年的思考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