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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王毅鹏
比欧洲标准还严格
“想买一辆进口普拉多，基本跑遍了上海市所有的平行进口商，不仅没有普拉多，连其他平行进口车都没有了。”张强向界面汽车记者说道。
张先生是一位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历经两年拍牌失败的“惨痛”经历后，终于在近期“喜提”沪牌。正当他准备购车时却发现，心仪的车型缺货——并不是卖得太好，而是经销商根本不进货了。
这与全国大部分地区施行新车国六排放标准不无关系。
2016年底，环境保护部、国家质检总局发布《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根据规定要求，“国六”分为ab两个阶段，2020年7月1日起所有销售和注册登记的轻型汽车应符合“国六a”要求，这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从2023年7月1日起所有销售和注册登记的轻型汽车应符合“国六b”要求。
然而，中国政府对于环保的决心比计划快了不止一倍。
今年7月1日，包括上海、浙江、江苏等十多个省市提前实施了轻型车《国家第六阶段机动车污染物排放标准(简称国六)》——这意味着，国五汽车在这些地区已经不能再进行新车注册登记，国内重点汽车消费消费市场已经进入了国六时代。
随着中国连续9年成为汽车产销第一大国，且高度依靠化石能源的能源结构，使得国家各部委越来越重视汽车尾气的污染，据生态环境部发布《中国机动车环境管理年报（2018）》显示，机动车污染已成为中国空气污染的重要来源，机动车污染防治迫在眉睫。
一个极为重要的核心算法是，此次国六排放标准由于改变了以往等效转化欧洲排放标准的方式，因此俨然成为全球目前最严苛的排放标准。
界面汽车记者查询了的《轻型车国六标准的技术内容》，有五个突破点。一是采用全球轻型车统一测试程序，全面加严了测试要求，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实验室认证排放与实际使用排放的差距；二是引入了实际行驶排放测试（RDE），改善车辆在实际使用状态下的排放控制水平，能够有效防止作弊；三是采用燃料中立原则，对柴油车的氮氧化物和汽油车的颗粒物不再设立较松限值。
第四是完善车辆诊断系统，增加永久故障代码存储要求以及防篡改措施，防止车辆在使用过程中超标排放。最后则是简化主管部门环保一致和在符合性监督检查的规则和判定方法。
另外，国六b标准与国五标准相比，氮氧化物(NOX)排放将下降42%，颗粒物(PM)下降33%，挥发性有机化合物蒸发排放限值下降65%，总碳氢化合物(THC)和非甲烷碳氢化合物(NMHC)分别下降50%。
最重要的是，国六b标准基本杜绝了企业通过升级三元催化器、控制现有国五发动机燃烧温度和空燃比、设置点火延迟等手段达到符合标准的可行性。
简单点说，就是“无法作弊”了——毫无疑问，国家各部门和相关车企对于国内机动车环境污染问题的”零容忍“。
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副秘书长崔东树表示，“国六排放标准的提前实施，一方面会对车企特别是自主品牌形成冲击；另一方面也会加剧经销商加速消化国五车型的紧迫感。此外消费者会产生持币观望态度，延迟购买车辆，这对短期内车市销量会产生一定影响。”
平行进口车商集体“熄火“
而在这一场排放规范的中国战局中，最受伤的恰恰是刚刚蓬勃兴起的“平行进口车”业务。
平行进口车（parallel-import cars），全称是平行贸易进口车，简称平贸车，意思是指未经品牌厂商授权，贸易商从海外市场购买，并引入中国市场进行销售的汽车。由于进口地不同，可分为“美规车、中东版车、加版车、欧版车”等，以区别于跨国品牌在中国正式授权渠道销售的“中规车”。
由于跨国汽车制造商的全球制造布局，因此很容易出现同一款车型在不同地区销售时出现比中国市场配置高而售价反而更低的情况——”性价比高“这是平行进口汽车受到一部分高端消费群体喜爱的最重要因素。
然而问题却由此产生。
平行进口车的排放标准只需满足出口地的政策法规，随着史上最严的国六标准实施后，绝大多数平行进口车因为不满足中国的排放标准而无法上牌。
“目前我身边几个平行进口车商最近一直在亏钱，对此他们已经开始打包4S店的车辆做起了中规车业务。”上海豪车汇汽车服务有限公司汽车事业部销售总监何德利告诉界面汽车记者。
他进一步透露：“4S店有库存，车商有需求，所以大家一拍即合，但是大批量从4S店购买这些中规车型，我们车商的单车利润非常薄。”
上海豪车汇汽车服务有限公司是上海地区最早涉足平行进口车的车商，也是目前上海地区规模最大的平行进口车销售公司，何德利对于现在市场环境的描述也完全印证了本文开头张强的买车经历。
豪车汇的业务情况代表了绝大多数上海平行进口商的现状：“今年上半年和去年同期相比平行进口车型销量基本上没有变化，平均一个月销量在30-50辆左右，不过随着7月1日国六施行，平行进出口车因为（欧五排放）不能上牌，业务已经停止。我们现在开始转型代理中规车销售业务，同时做一些商务房车改装的业务。”
在几千平米的展厅中，已经看不到任何平行进口车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部分保时捷中规车型和改装后的商务房车。
一位工作人员告诉界面汽车记者，由于在市场上有着不错的口碑，很多购买高端改装商务车的消费者还会下单。
“比如这款奔驰V级，我们根据客户需求已经将埃尔法的第二第三排座椅配置其中，并升级音响系统，目前有不少车型已经下定了。”何德利略有些无奈地说。
根据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CATARC）政研中心统计的数据显示，2019年上半年国内平行进口汽车终端累计销量为8.14万辆，同比增长11.2%。
其中增长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6月受国六排放标准提前实施影响，企业抓住政策窗口期，行业出现短暂繁荣，全月终端零售销量达2.48万辆，创试点成立以来（2014年）单月最高水平。
但到了今年7月，目前全国绝大多数平行进口新车销售业务已经停摆。
由此可见，国六排放标准对于平行进口车商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由于政策处于一刀切状态，车商们的销售业务基本停滞。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平行进口车商表示，据可靠消息称10月份平行进口车的利好政策有可能落地，主要是针对排放标准，之后就可以卖了。
“现在平行进口车因为国六政策被一刀切掉了，但是江浙沪经济发展相对较好，未来一旦政策明朗市场需求仍较大。”
记者注意到，由于欧五排放标准与国六排放标准有很大技术差别，和以前排放不达标仅更换三元催化器的处理方式大不相同，采用更换的手段仍不能满足国六的准入标准，而且即使更换还要完成60万公里路试等繁琐的认证工作。
平行进口车真正再次上路，目前仍需要一段时间。
二手车商出现“关店潮”
不仅仅是平行进口车商，国六之后二手车商们更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烦恼。
“7月份之后很多二手车商都开始了非正常放假，或是休假旅游，或是低价贱卖二手车关门大吉，对于小规模的二手车商来说这个市场是没法做了。”一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二手车商告诉界面汽车记者。
这位车商在上海市场深耕多年，目前在二手豪华车领域具有一定市占率，不过他今年同样开始了假期，他所说的也印证了目前上海地区乃至江浙两省的残酷现状。
记者走访了位于上海闵行区、普陀区多个二手车商聚集地，看到部分规模较小的二手车商已经关闭了门店。
这位车商进一步表示“不是不愿意做，而是因为现在收车、用工成本、店面租金成本涨的太快。”
他为粗略为记者算了一笔帐，大到店面租金到收车所导致低资金回报率，小到员工工资、水电费场地费等，一个月没有大几十万的营业额几乎很难生存，这也是不少二手车商关门大吉的原因。
根据数据显示，2019年7月全国31个省1068家二手车交易市场共交易二手车121.3万辆，环比下降2.53%，由于国六排放政策的影响，整体二手车市场较为低迷。据悉在2019年上半年江浙沪地区二手车平均周转时间为20天左右，7月1日国六排放标准之后，二手车市场随即出现断崖式下跌，现在二手车周转时间已经从20天延后至两个月。而持续走高的店面成本和用工成本也成为二手车商“关店潮”的诱因。
转型成为共识
既然面向可持续发展的环保政策不可能存在讨价还价的空间，那么转型，成为行业的唯一出路。
记者调查了解到，目前不少豪华品牌经销商在国六实施之前内部推出所谓的“二手新车”业务，通过内部购买国五车型并挂靠在融资租赁公司，将新车变为代售二手车，等于已经上好了牌照，随时可以在本地市场中过户。
这样做就变相绕过了排放法规，并且在相关法律法规允许框架之内。
“现在仍有不少追求性价比的客户前来购买这种车型。”开展此类业务的王顺对记者说，“这种车型不是便宜一万两万，往往是便宜好几万，比如捷豹、路虎、奥迪、沃尔沃的很多正规4S经销商都是这样做的。“
而另一些经销商，则准备开拓中国的造车新势力的销售体系中去——“我们现在准备代理到造车新势力的销售体系中”，何得利说道。
为此他几乎调查过国内大多数主流新造车势力的模式，他表示（国内新造车势力）很多都是在模仿特斯拉，通过网上订单，整合系统统一端口，再通过城市展厅向用户交付车辆，在何德利看来最影响他代理新势力的原因还是产品质量问题——“与传统车企相比，新造车势力只要产品质量过关就能活的长久、活得好，如果质量不过关一切都是一纸空谈。”
国内排名前三的一家造车新势力公司销售人员向记者分析，目前的市场行情中，传统经销商因为经营规模和成本等原因，很难获得良好的现金流。再加上卖车比较薄利，银行回款慢等因素，赚钱只能从前期金融政策、后期维修保养以及年底厂商返点的形式。
“造车新势力订单式卖车的方式可以完全规避传统4S店弊端和已经产生的压库后果，这样的模式相信未来会被更多传统经销商接受，同时也适用于部分规模较大的平行进口车商和二手车商。”
对于平行进口和二手车的经销商而言，“试一试”可能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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