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陈佳靖

编辑 | 黄月

12月22日，艺术家阿丁的最新水墨作品展“流淌的青花”在京开幕。展览现场，一幅幅描绘峰峦叠起、云水悠悠之景的画作仿佛将人们带入了北宋山水画清远高古的意境。然而，与传统的白纸黑墨所绘的水墨画不同，展览中的画作均以“青花”——即中国古代最常见的瓷器之一“青花瓷”中的纹饰颜色——作为主色，画作使用的媒材也不是人们熟悉的宣纸，而是亚麻布。这些有别于传统的元素似乎与西方油画相通，却又不失东方山水画的古典韵味，令人耳目一新。

作为一名职业艺术家，阿丁原本致力于人物和风景油画的创作。他以藏区风土人情为主题创作的“信仰的天空”油画系列曾在国内多个城市及海外迈阿密等地巡回展览，并受邀参加2014年巴塞尔艺术展。2017年，他又将数年游历视野中的山川湖泊以及跋涉中偶遇的影像注入作品，以主题展“风景这边独好”传递人文精神与自然情怀。

另一方面，阿丁在书法上也有造诣。透过书法，他进一步关注到中国传统水墨艺术，希望挖掘水墨在今天的特殊表现和文化价值。此次展出的布面水墨和青花作品，他表示是自己近年来经过不断研究和尝试后的突破之作。

有人曾向阿丁提议：“你的造型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不画国画呢？”事实上，他一直对中国传统绘画有浓厚的兴趣，但更希望作品能够超越传统，与众不同。他对界面文化表示，自己是在大约四年前开始正式将注意力从油画转向水墨的。一开始也尝试过在生宣、熟宣，以及绢等常见的书画媒材上创作水墨画，但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直到去年，阿丁转换思路，选用亚麻布替代宣纸作画，并将水墨与油性材料混合，使其能够在亚麻布经纬特性构建的独特几何空间中行运自如。

选择亚麻这一媒材，与其数十年来对油画语言的研究有关。尽管在尝试过程中浪费了不少布料，但他对最终创作出的作品十分满意。2019年底，阿丁举办了首个水墨作品展“画布上的创造”，作品巧妙融合了西方油画构图的充盈饱满和中国画留白的精神自由，在技法上，则以水彩的绘画技巧和书法意向寻求水墨的特殊表现，创造出一种不同于传统水墨的艺术形式。

如果说2019年的黑白水墨画注重写实，给人以简约冷峻之感，那么此次展出的“青花水墨”系列则体现出艺术家写意的一面，塑造的是中国山水的空灵与变幻。这一次，阿丁采用更多实验性的手段，通过各种墨法的组合、渗透，让不同媒介融汇，自然流淌出相互渗化的浓淡层次。创作的偶发性使得每一幅作品都是不可复制的表达。无论是百丈飞泉的淋漓之气，山河远阔的浑厚之妙，还是万里行舟的空幻之胜，都在青花墨色的流淌中渐成气候。

在阿丁看来，大自然是不能设计的，因此在创作山水画时，他也不刻意去设计场景，而是凭借对自然的感受来构思画面：“首先，我会将颜料调好，然后分局部、分阶段地泼到画布上去，再采用一些手段让它自然地流淌。流到一定时候，有我喜欢的那种结构出来了，就把它停下来，我再开始从这里面去丰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除了大面积的山水和天色之外，很多作品中还出现了高士、船舶、房屋等细节，艺术家根据情境需要添加这些元素，也反映出了中国山水画寄情于景的本质特征。

在当代艺术家标榜革新传统规范和价值的“新兴水墨”设问之路上，许多人都在尝试以水墨的形式表现当代主题，在这一点上，阿丁不介意保持传统，坚持绘画文人山水。“创作‘青花’这一组作品时，我也很矛盾，因为身边很多创作水墨画的朋友走的路数跟我完全不一样，”他说，“他们是求新求异，我是求新但不求异——我还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变化，所以我表现的题材都是很传统的，就是文人山水。”

他还提到，在水墨艺术的革新问题上，很多艺术家的创新的确有可取之处，但也有些人是“剑走偏锋”，纯粹按自己的方式在变，完全抛弃了传统。有些人认为阿丁“落伍”，对此他的态度是“求同存异”，“我还是坚持走自己的路，其实坚守这一点也不容易。”

在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人们已经很难在现实中体会古人所描绘的山水意境，2020年以来不断蔓延的新冠疫情又让人进一步与外界隔离。在某种意义上，阿丁画中展现的山之魂、水之韵，以及自然宇宙的内在生机，是对现实的反思，也是对当代人精神生活的深度介入。这些画作追问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也呼唤着内心深处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