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纪前,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1749-1832)可能是当时除了诗人拜伦之外最著名的作家。他在1774年创作的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描绘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年轻男子,他对一名已婚女性的单恋最终以自杀告终。这本书很快便风靡了整个欧洲,同时也使得这位年轻的作者一跃成为文化名人。据说,拿破仑读这本书不少于七次。但其实歌德在诗歌方面的成就更为卓越。想想他那可怕的民谣《魔王》(Der Erlkönig)、纯澈美好的 《野玫瑰》 (Heidenröslein)和《纺车旁的格雷琴》(Gretchen am Spinnrade),便不难得出这个结论了。所有这些作品都为舒伯特的一些民谣提供了文本参考。尤其是歌德的《浮士德》这部诗歌剧作品,在世界文坛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它描写了文艺复兴时期一名术士向魔鬼出卖灵魂的故事。

不用说,这些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除了在不断减少的德国文学相关课程中,还有人阅读歌德的作品吗?我想并没有。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希望萨弗兰斯基的《歌德:生活就像艺术》这本书能够向读者们重新介绍这位伟大的作家。可惜的是,虽然这本书很优秀,却做不到这一点。萨弗兰斯基是《叔本华》和《尼采》这两本传记的作者,同时也是一名哲学家。他以牺牲书中叙述的趣味性和趣闻轶事为代价,将焦点放在歌德成为思想家和艺术家的成长转变上。鉴于大多数美国人几乎不怎么阅读德国作品的情况,我们实际上并不需要像满腔热情的支持者那样进行深入的分析。
过去,立志要成为“大西洋小歌德”的威斯坦·休·奥登在许多文章中为这“最后一名全才”声援。最近,比较文学教授爱德华·曼德森指出,歌德无限的想象力可以与但丁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至少,詹姆斯·乔伊斯会同意这一说法,因为他在《芬尼根的守灵夜》这本小说中,用“令人沮丧”、“鬼魅一般”、“店主”这几个形容将他们三人联系在了一起。尽管如此,当你读完萨弗兰斯基关于小说《威廉麦斯特的学徒生涯》的文章之后,如果你之前已经读过这本小说,那你肯定会对它有更好的理解。但如果你还没读过,你或许就不会急切地想去找一本来读(最好的是我以前的老师Eric Blackall翻译的版本 )。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为歌德的诗歌做些什么,尽管译者David Dollenmayer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这些作品的英文版读起来还是有些枯燥乏味。
那么,这本耗费作者大量心血的书是失败的吗?完全不是。刚接触的人可能会对此感到无聊,但歌德迷们却能从书中学到许多。正如副标题指出的那样,萨弗兰斯基认为歌德将生活过成了艺术,让所有经历都促进了他的个人成长和发展。你不会认为他不断追求女性只是为了好玩吧?其他重要的经历还包括宗教虔诚、对炼金术和莎士比亚戏剧作品的痴迷、帮忙治理魏玛公国、学习自然科学、探索有关颜色的科学、在意大利旅行、与同时代的人(包括赫尔德和席勒)进行与哲学和政治相关的讨论、在剧院工作以及广泛的阅读和持续不断的写作。
对这位博学家来说,艺术从不仅限于描摹现实,同时还具有思想考验和自我觉悟的功能。正如萨弗兰斯基强调的那样,对歌德而言“艺术创造了新的自然:一个由人类创造、无与伦比、具有独创性又让人感到惊喜的自然。不过并不需要拿它与已经存在的东西相比较,而应该根据其自身真实的内在来加以评判。因而歌德反对用创造性表达的原理来模仿自然的原则。”
在一项关于《少年维特的烦恼》的讨论中,萨弗兰斯基指出“这部小说的主题并不是爱的痛苦,而是对生活的厌恶和疲倦”。他解释道,这种厌世观来源于维特的阅读:这位满腔热情追求浪漫的青年,并不是通过生活中的直接参与来思考这个世界,而是借助书籍。另外,《堂吉诃德》和《包法利夫人》也以书中弥漫这种情绪而闻名,但《少年维特的烦恼》这本书引发了一系列自杀事件还只是个毫无根据的说法而已。
尽管年轻的歌德英俊帅气、魅力非凡、多愁善感又冷酷无情,但他与他的雕像看起来非常相似:甚至萨弗兰斯基都说过他“被困在政治的迷雾里”。然而不管他到了什么年纪,歌德真正的作品都比所获得的名声更为令人激动。比如他的喜剧《艾格蒙特》中的一句话,同时也是他的个人自传《诗与真理》的结尾:“就好像受到了看不见的精神的重创一般,时间这匹马与我们破旧的命运马车拴在一起,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冷静勇敢地握紧手中的缰绳,掌控方向,躲避右侧的碎石和左侧的悬崖。我们的出路在哪里?谁又会知道?我们很难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最后,让我以推荐的方式作为文章的结尾吧。如果你从未读过歌德的作品,不妨试试他的小说《亲和力》。这是一本很不错的书,具有巴罗克歌剧或华铎雅宴画那种非写实的礼节。在这本书中,中年的艾多拉德和夏洛特夫妇邀请他们的朋友上尉和夏洛特年轻的侄女奥蒂莉来庄园拜访他们。之后,夏洛特和上尉双双被对方吸引,而艾多拉德则和奥蒂莉也深深地陷入爱河之中。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都努力不去做不对的事情,故事最终以悲剧结尾。对我而言,《亲和力》与台奥多尔·冯塔纳的小说《艾菲·布里斯特》是19世纪最优秀的德国小说。 R.J. Hollingdale和David Constantine的翻译版本可圈可点,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伊丽莎白·梅尔和路易斯·布谨翻译的版本。
(翻译:熊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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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Washington 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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