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特·莫里索（Berthe Morisot）和玛丽·卡萨特（Mary Cassatt）都是印象主义运动中的领军人物，同行和评论家们都对她们称颂有加。莫里索是印象主义的开创者之一。她对于巴黎女性的描绘神秘如谜。她曾在画作中创造性地使用了“已完成（finished）”和“未完成（unfinished）”的概念。这些使得她成为了当时印象派画家当中最具冒险精神的成员之一。玛丽·卡萨特是唯一一位投入到印象主义中的美国人。她曾对诸如母子等传统主题进行了现代主义的解读，这使得她获得了极高的国际声誉。

但是，评论家往往只看到莫里索和卡萨特作品的主人公充满“女性气质”，而忽视画作的本质。后来的艺术史学家也经常将她们二人归于印象主义运动中的次要人物。如今，与她们同时代的男性印象派画家，如莫奈、马奈、德加、雷诺阿等人均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而很少有人熟悉莫里索和卡萨特。今年，魁北克国家美术博物馆和巴黎的Jaquemart André博物馆将分别举行两场重要展览，以改变人们对莫里索和卡萨特的错误认识。

贝尔特·莫里索：探索“已完成”和“未完成”的概念

莫里索是印象派的核心人物。马奈便是莫里索作品的仰慕者，他曾邀请莫里索加入印象派的队伍。莫里索还和马奈的弟弟欧仁（Éugene）喜结连理。其实，莫里索在加入印象派之前，就曾用创造性的笔法来描绘现代女性。《摇篮》（1872）和《室内》（Interior，1872）是莫里索最备受推崇的两幅作品。这两幅作品体现了莫里索拥有展现“人物复杂性”的超强能力，策展人尼科尔·R.迈尔斯（Nicole R Myers）说道。她的作品中蕴含着一种模糊感。在《摇篮》的画面当中，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无聊甚至是后悔等多种情感；而在《室内》这幅作品中，主人公的表现也同样令人难以真正读懂。迈尔斯认为，莫里索的画作“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加入到印象派阵营当中之后，莫里索开始创作独具个人风格的巴黎女性人物。迈尔斯说：“莫里索的一生当中都在不断构想时尚女性这一概念，所以，如果你要成为像莫里索那样伟大的现代画家，那么作品的主人公本身便要具有时代感，朝气蓬勃。”

她使用松散的笔触和行动绘画的风格，使得笔下的女性无论是在读书还是穿衣打扮的时候，都有一种强烈的心理存在感。莫里索通常将女性安置在床边或者阳台边上，这里似乎是打开新的可能性的大门。“她非常痴迷于捕捉时间的流逝，你难以真正理解这种生活观。”联合策展人希尔维·帕蒂（Sylvie Patry）说道。

到19世纪70年代末的时候，媒体已经认为，莫里斯在印象主义当中占据着中心位置，但是，人们认为，她的创造性美学是她的“女性主义视角”所带来的。因此，当同时代的男性被誉为“充满创造性的”、“充满活力”的时候，她的画作只是被形容为“充满魅力的”、“优雅的”或者是“精致的”。

19世纪80年代开始，她的画作频繁地受到洛可可风格的影响。当时，洛可可正在法国掀起一场复兴之风。莫里斯选取了比较特别的几个方面，例如明亮的淡色，或是描绘性感的女性魅力等等，并将这些技巧加以调整和更新，使得人们难以认出这种灵感的来源。在《镜子前》（Before the Mirror，1890）这幅绘画中，一位衣着较少的女性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这幅作品原本可能会成为18世纪的那种令人心痒的绘画，但是，莫里斯却将其描绘为一幅能够展现颜色和技巧的名家大作。

她曾在自己的画作当中运用“已完成”和“未完成”的概念。正是这种尝试表明，“她是最大胆的、最突破边界的画家之一，” 帕蒂说道。在《Woman Reading in Grey》（1879）这幅画当中，作品中的人物几乎融入了背景当中，画作的边缘仍保留着未完成的状态。

因此，莫里斯曾经饱受批评。很多人认为她的创新令人费解，并认为这是她的性别本身所带来的一个缺点。但是，她的同行却没有这样的怀疑。1895年，莫里斯去世一年之后，画家们组织了一场规模盛大的作品追思会，以此来纪念她的天赋。

玛丽·卡萨特：介于美国人和法国人之间

卡萨特同样也是一位喜欢挑战传统的画家。她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能力。最初，她的画作在沙龙展中曾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这些成功能够保证她回到美国之后，未来的职业生涯仍然会获利颇丰。但是，在所有身在巴黎的美国艺术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深深地受到了印象主义者们自由精神思维的影响。

1874年的时候，埃德加·德加看到了她的作品，并对其作品推崇备至。二人成为了好友。在创作《蓝色扶手椅上的小女孩》（1877-1878）这幅画作时，德加曾为她提供模特。从很多方面来说，这幅画都是卡萨特的第一幅印象主义作品。在这幅画当中，一位年幼的小女孩懒洋洋地躺在单人沙发上。她脸上的神情表示，当模特并不是她的职业选择。这幅画明确地体现了卡萨特捕捉主人公内心生活的强大能力。

1878年，她将这幅作品提交到沙龙展会上。她内心其实知道，展会的评委们并不喜欢这种松散的笔触和明亮的背景，但她依然那样做了。这幅画最终被拒之门外。“这表明，这个时候的卡萨特成为了一位真正的现代主义者，成为了印象主义反叛运动中的一部分，”策展人南希（Nancy Mowl-Mathews）说道。

德加邀请卡萨特正式加入到了印象主义流派当中。1879年，卡萨特与他们一起发布了印象派处女作。虽然美国人对这一新方向不大感兴趣，但是，这幅作品却受到了法国媒体的热烈追捧。“我为玛丽·卡萨特感到非常遗憾……为什么她要偏离正轨？”当时的《纽约时报》曾如此嘲讽道。

卡萨特之所以能够享誉世界，是因为她从一种新的方面来描绘现代女性。在《一杯茶》（1881）这幅画作中，卡萨特将自己的姐姐莉迪亚（Lydia）描绘为一位穿着粉红色裙子、喝着下午茶的优雅女性。诸如此类的画作能够清楚地体现出，卡萨特更注重人物的思想，而非人物的外表。“她真的在试图捕捉思维的想法。” 南希说道。

在诸如《年轻女子采撷水果》（Young Women Picking Fruit）等后来的作品中，画中的女性拥有“像女神一样的光辉”， 南希说道。评论家们经常会认为她的模特没有吸引力，但是，这其实是卡萨特有意选择的。她决心去证明，她能够在忽略传统美学概念的情况下，创作出令人惊艳的艺术作品。

19世纪80年代，她开始画母子画作。卡萨特能够画出一个孩子的鲜活，捕捉肤色中的细微差别。她经常会改用一些象征主义手法，将普通的东西作为宗教的象征。例如，在《母与子》（Mother and Child，1899）中，主人公上方的镜子就像光晕一样笼罩着主人公。德加认为，这幅画是“19世纪最重要的画作”。

大西洋两岸都对这些画作称赞有加。但是，美国的评论家们更倾向于去争论这些画中的母亲到底是美国人，还是法国人，而不去理解画作中的意象。

卡萨特是一位美国人，但她的画作却具有明显的法国风格，毫无疑问，这便是为什么人们会忽视她在印象主义中的地位的原因之一。策展人不确定是应该把她的画作挂在美国区，还是挂在欧洲区，这让她的作品处于边缘状态。

不过，令人心生希望的是，此次这些展览将会更加清晰地表明卡萨特和莫里斯到底属于哪里——她们能够与其他印象主义画派的伟大人物并肩而立。

（翻译：尉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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