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量缩价涨”的态势进一步强化:10月份的制造业PMI数据,证实了此前由10月份高频数据推测的情形——“量缩价涨”的局面不仅依然存在,而且进一步强化。
10月份,制造业PMI生产指数录得48.4%,连续第二个月处于收缩区间,这也是自2009年以来,制造业PMI生产指数首次连续两个月处于收缩区间。在2009年-2021年8月,该指数仅有两次小于50%,一次是在2019年2月(49.5%),一次是2020年2月(27.8%)。
在生产收缩的时候,制造业的出厂价格和购进价格再次显著上涨。10月份,制造业PMI出厂价格指数录得61.1%,创下2016年有统计以来的新高,较9月上升了4.7个百分点;制造业主要原材料购进价格指数录得72.1%,较9月份上升了8.6个百分点,是2011年3月以来的第二高,仅略低于2021年5月(72.8%)
订单收缩,但原因可能并不只是终端需求减弱:制造业新订单指数录得48.8%,较上月下降了0.5个百分点,连续第三个月处于收缩区间。
从历史数据看,制造业PMI新订单指数处于50%以下的时候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时期——2008年7月-2009年1月、2011年11月-2012年9月、2015年7月-2016年2月、2018年12月-2019年10月(期间部分月份有回升到50%以上),这些时期往往经济增长比较疲弱。
但是,与此前几轮相比,8月份以来制造业PMI新订单指数回落的原因可能更为复杂,一方面,过去几个月越来越严重的国际运输压力,可能限制了部分厂商承接海外订单的意愿;另一方面,9月下旬以来,限电与双控从供给方面限制了生产,进入10月,这种情况并没有改善,在“有序用电”+“压非保民”+“能耗双控”的政策环境下,制造业企业不得不减产或错峰生产或有序停工,停工现象仍较为普遍,这不仅会限制厂商接单意愿,也可能直接减少对上游的需求。
今年以来,制造业对经济的贡献明显加大,但制造业增加值增速已开始快速下降:2021年前三季度,制造业对现价GDP同比增长的贡献达到35.63%,当季值均稳定在35%以上,房地产对现价GDP同比增长的贡献则持续下降,前三季度降至4.7%,当季值已经转为-2.3%。(因统计局未发布制造业对GDP的贡献率,也没有不变价的GDP各行业增加值,因此用现价的GDP各行业增加值计算)。
从统计局公布的不变价计算的工业和房地产业对GDP累计同比增长的贡献率来看,变化趋势与上述情况一致。2021年前三季度,工业的贡献率为37.94%、房地产的贡献率为6.23%(从现值看,2021年前三季度制造业占工业比重为84%)。
今年以来,制造业增加值当月同比增速持续下降,第二季度降速平缓,但第三季度减速幅度明显加大,特别是9月较8月份下降了3.1个百分点,当月录得2.4%,这也是该指标自2013年公布以来最低(不考虑去年一季度疫情冲击最严重的时候),以2019年为基础的两年平均增速也只有4.97%。
从目前减产情况看,在去年7.5%的增长基数上,10月份的制造业增加值数据可能依然不太乐观。
不过,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涨势较好,不仅高于房地产、基建,也高于总体水平。1-9月份,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值同比增长了14.8%,虽较上月下降了0.9个百分点,但两年平均增长速度则上升了0.5个百分点至3.6%。
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速今年以来一直低于制造业投资,二者的差距还在拉大,到9月份,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已经落后于制造业投资增速7.5个百分点;房地产投资增速虽快于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但也从3月起低于制造业,到9月份,二者相差6个百分点;基建投资自4月以来快速下降,目前增速已降到不足2%。当然,由于固定资产投资数据没有扣除价格因素,可能某种程度上受到涨价因素的影响。
制造业企业经营性指标表现仍然不错:尽管制造业营业收入利润率自5月的6.79%持续下降,但到9月份,仍然录得6.58%,这一水平显著高于有统计的2019-2020年(如果用利润总额与营业收入自行计算营业收入利润率,可以追溯到2017年,这一利润率仍然高于2017-2020年)。
制造业利润总额累计同比增速虽然自年初以来持续下降,但截至9月份,仍然有42.9%,两年平均增速为20.2%,不仅和去年一度时期的负增长截然不同,也显著高于疫情前(有统计的2014-2019)。
制造业应收账款平均回收期仍然在下降,9月份下降0.3个百分点至52.2%,同比下降3.8个百分点;制造业资产负债率为55.3%,较8月份下降了0.1个百分点,同比下降了0.6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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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是停产限产下的PMI和增加值减速下行,但另一面又是整体仍然表现较好的投资和经营数据,且涨价向中下游传导的趋势有所加快,政策该如何权衡呢?
去年以来,决策层对制造业的扶持力度不可谓不大,信贷政策、财税政策接踵推出。制造业表现总体较好,除了出口拉动外,也和这些政策有较大关系。
这些政策到现在还在发力。目前来看,制造业面临的问题,更多地源自供给端,或因为供应链短缺产能不足,或因为限电及运输等原因受到了限制。
如果是需求或供给因为行政手段被压抑,一旦放开,应该会迅速反弹;如果是供应链短缺产能不足,可能需要政策的扶持,而且短期内也难有根本性的改善。
10月27日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对制造业中小微企业等实施阶段性税收缓缴措施,可能就是决策层在财政政策方面对制造业出现的结构性变化作出的应对。
会议决定,对今年四季度制造业中小微企业实现的企业所得税和国内增值税、国内消费税及随其附征的城市建设维护税,以及个体工商户、个人独资和合伙企业缴纳的个人所得税(不含其代扣代缴的个人所得税)实行阶段性税收缓缴。同时,为纾解煤电、供热企业经营困难,对其今年四季度实现的税款实施缓缴。
至于货币政策,目前,涨价压力较大,这可能会限制总量政策的空间。除了上述制造业PMI出厂和购进价格指数大幅上涨外,我们也能看到PPI在9月创下历史新高,制造业出口价格指数在过去四个月快速上升,尤其是9月份,同比上升4.2个百分点至10.7%,接近2008年、2011年的历史高点。10月以来,覆盖上中下游的多个高频价格指数快速上升。更重要的是,原材料对终端产品的价格传导效应虽迟但到,近日,频频有上市公司发布涨价公告,草根调研中,也有不少消费品上调了价格。
央行未来很可能还会继续之前的思路,继续要求“引导金融机构增加制造业中长期贷款”(三季度货币政策委员会例会)。根据银保监会公布的前三季度贷款数据,9月末,制造业贷款余额增速12.6%,比本外币企事业单位贷款余额增速快1.5个百分点。
不过,考虑到近日货币市场DR007利率上升、央行逆回购规模显著扩大,再加上11月16日有8000亿元一年期中期借贷便利(MLF)到期回笼,不排除央行通过降准置换一年期MLF,降低银行资金成本,优化银行资金期限结构,为银行发放中长期贷款创造条件。
考虑到10月8日国常会调整了市场交易电价的上下浮动范围,再加上10月27日国常会表示,以“市场化、普惠式方式”帮扶纾困,应对“大宗商品价格高位运行、生产成本大幅上升等对企业尤其是制造业企业带来的影响”,可以预计一定程度的价格上涨可能在政策接受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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