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德国时间本周三（6月22日）举行的年度大会，大众汽车的股东们有一肚子的怨气。管理层的高额奖金、不断减少的利润以及令人难堪的排放丑闻都成了该公司股价跳水的原因。

但这些抱怨是否会带来改变则是另一回事情。

机构投资者和散户因他们的所见所闻而越来越不安。比方说，大众集团管理层至今未能充分解释到底谁对排放丑闻负有责任；又比如说，他们拒绝放弃所有奖金，即便是在公司20多年来首次出现年度亏损之后。

“我代表大众集团以及所有在此工作的人，向你们道歉，我们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在当天举行的大会上，大众汽车集团CEO马蒂亚斯·穆勒说。这也是自去年9月排放丑闻曝光以来，大众集团最高管理层首次在年度会议上向投资者道歉。

“类管理失当的行为与大众汽车历来的坚持完全背道而驰。”穆勒补充道。然而，这一迟来的道歉并没能平息投资者的怒火。

“他们因为失败而得到了奖励。”英国Hermes EOS资产管理公司联席主管汉斯-克里斯多夫·希尔特（Hans-Christoph Hirt）表示。他所任职的企业是大众集团大型机构投资人的代表。

在上述会议上，希尔特力劝股东不要进行监事会改选。他表示，现监事会成员对排放丑闻负有绝对责任，因为他们“催生了一种企业文化，丑闻因此得以酝酿，并多年未被察觉。”

但由于手中掌握着多名大股东庞大的影响力，该公司高层的权威所面临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目前，甲壳虫车型发明者——费迪南德·保时捷（Ferdinand Porsche）的后人持有大部分具有表决权的股份，德国下萨克森州持有20%的股份，卡塔尔主权财富基金持有17%，而外部股东只持有该公司11%的股份。此外，市场上交易最为活跃的股份实际上是大众集团的优先股，其持有者只能参与分红，而没有投票权。

此前，大量股东提交了集体动议，以限制管理委员会的行动——对于后者的审议批准通常只是走过场。但可以预见的结果是，这些持批评意见的反对者难以聚集到足以影响投票结果的数量。

大众集团监事会主席潘师（Hans Dieter Poetsch）用一番演讲为本届股东大会揭开了序幕。在发言中，他重申了公司此前的立场，即“高层对排放问题的严重性并不知情，直到美国环保署提出正式指控”。在此过程中，坐在主席台上的大众集团高级管理层以及监事会成员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潘师的演讲。

能够表明反对者缺乏影响力的一个迹象是，一项要求罢免潘师年度股东大会主席职务的动议以98.8%的反对率被持有表决权股份的股东否决。

曼弗雷德·克莱因（Manfred Klein）是赞同此项动议的股东之一，他认为潘师是本次丑闻的利益相关方，因为后者在排放造假事件发生期间曾担任该公司的首席财务官。

“保时捷家族后裔的表决已经救了你一命，”克莱因冲着潘师嚷道，丝毫不顾闪烁的红灯一直在提醒他发言已超时，“给我滚出去！”

事实上，大众集团目前的痛点主要集中于公司独特的股权结构以及丝毫不为外部压力所动的企业文化。

在很多方面，这家汽车制造商是人们对“德国企业”的认知底限。在大众汽车集团身上，一张由多家德国银行和企业所组成的交叉持股网络将其与证券市场上的各种变化相隔绝。

耶鲁管理学院副院长大卫·巴赫（David Bach）表示，此类股权结构可令大众汽车集团及其他公司拥有长期战略眼光，但这也会导致他们听不到外部批评，并产生自满情绪。

周三的会议在一个硕大的会场中举行，但这也避免不了该公司高层与股东出现面对面的对峙局面。两天前，德国检方宣布对其前任CEO马丁·文德恩以及其他多名管理委员会成员展开调查。上述人员涉嫌因长时间未向投资人披露“美国政府正就公司使用非法软件规避污染物排放限制展开调查”，而违反了德国安全法规。

德国检方并未公布第二名嫌疑人的姓名，但大众集团周三证实，此人是大众乘用车品牌的负责人赫伯特·迪耶斯（Herbert Diess）。迪耶斯去去年7月刚刚加入大众集团，此前他在宝马集团管理层任职。迪耶斯当天与管理委员会其他成员一同出席了在德国汉诺威举行的股东大会。目前没有迹象表明，他有计划辞职。

此前，德国检方已按照该国金融市场监管者（BaFin，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的要求开展行动。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检方得出结论称，大众集团所有监事会成员都应为“未能及时向投资者披露信息”而负责。一名了解此事的调查人员证实了上述情况，但他表示自己未获得公开消息的权限，并要求匿名。

负责调查此案的布伦瑞克检方发言人克劳斯·齐厄拒绝就此事置评，但他表示嫌疑人的人数之后可能会有所增加。

本次股东大会可能在法律层面也具有一定的意义。一个投资人团体向大会提交了一份请求，要求就大众集团高级管理层在排放丑闻中所扮演的角色展开特别调查。

如此前所说，如果该公司主要股东拒绝了上述提案，那么上述投资人可能会向法院提出调查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