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汽车行业的两大世界级巨头宝马和大众同时公布了最高层人事变动的消息。

先是宝马宣布现任CEO诺伯特·雷瑟夫（Norbert Reithofer）将于2015年卸任，继任者为该品牌的生产业务主管哈拉尔德·克鲁格（Harald Krueger）。几个小时后，大众方面就放出消息，聘请宝马开发主管赫伯特·迪艾斯（Herbert Diess）担任其乘用车品牌负责人。

作为全球豪华汽车第一品牌的领导者，现年59岁的诺伯特·雷瑟夫原本要到2016年才会离任，然而宝马意外提前了这一时间表。经过此次人事变动，现年49岁的哈拉尔德·克鲁格成了汽车制造业最年轻的高管之一。

今年，克鲁格在宝马担任生产业务主管期间，适时推行了一系列针对中国等新兴市场的战略，用超过200万辆的销售纪录为自己赢得了集团内部的尊敬。而与他曾在同一公司任职的赫伯特·迪艾斯近年来则因领导宝马与丰田在跑车架构领域的联合开发而声名大噪，其关注者中也不乏像大众这样的业界巨头。尽管两者在宝马集团共事期间并没有出现直接的交集，但却因各自出色的工作表现而拥有了一个共同点：两人都是在诺伯特·雷瑟夫卸任后角逐CEO职位的有力竞争者。

从简历上看，克鲁格和迪艾斯的实力可谓旗鼓相当：两人都拥有良好的机械工程学背景，前者拥有亚琛工业大学的工程学学位，而后者则先后学习过汽车技术和机械工程，获得博士学位；现年56岁的迪艾斯虽然比克鲁格更早进入汽车行业，但后者加入宝马集团的时间（1992年）却比克鲁格早了4年（1996年）；就连两人进入宝马董事会的时间，也仅仅差了一年（克鲁格2008年进入董事会，分管人力资源，而迪艾斯则于2007年成为宝马董事会成员）。

然而，这一次宝马换帅的事件再次顺应了该品牌在人事变动方面的传统。与前辈诺伯特·雷瑟夫的升迁历程一样，哈拉尔德·克鲁格从生产业务主管的职位上被提升成集团CEO，而与其当选呼声同样高涨的赫伯特·迪艾斯却与该职位失之交臂，最终选择成为大众集团的旗舰主力——乘用车品牌负责人。更有传言称，迪艾斯或将在2016年大众集团CEO马丁·文德恩（Martin Winterkorn）的聘任期满之后，成为其继任者。

宝马对这一变化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距离赫伯特·迪艾斯正式加盟大众的消息放出仅过去几个小时，他的所有简介就已从宝马集团的官方网站上被移除。

之所以能够作出如此迅速而果断的反应，是因为宝马早在几个月前，便已开始盘算换帅的事情。

长久以来，宝马集团始终要求董事会成员到60岁退休。尽管其首席财务官弗雷德里奇·埃希纳（Friedrich Eichiner）在年满60岁后曾对雇佣合同进行延期，但那只是一个罕见的例外。在这种情况下，59岁的CEO诺伯特·雷瑟夫事先为自己找好了退路：今年11月，他表示自己可能会在卸任后加入西门子的监事会。而按照宝马内部规定，董事会成员的去留问题会在当事人聘用合同到期前一年得出最终结果。因此，宝马集团应该早就开始为进入“后诺伯特·雷瑟夫时代”做准备。

与此同时，大众方面与CEO热门候选人赫伯特·迪艾斯的接触也令宝马感到不安。消息人士透露，后者在“不影响集团事务平稳交接”的考量下，被迫提前宣布诺伯特·雷瑟夫将于明年5月卸任及其继任人选的消息。在确知自己未能接替雷瑟夫掌管宝马后，迪艾斯迅速投入了大众的怀抱。

对于这样的结果，业界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哈拉尔德·克鲁格与赫伯特·迪艾斯之中，克鲁格是一个“保守但不容易出错”的选择。在进入宝马集团后，克鲁格曾被安排到技术策划及生产部门任职，此后又先后负责过产品战略和公共关系等事务。因此他更有能力去应对目前缺少活力的欧洲市场，另外他对类似中国这样的新兴市场非常熟悉，深知大型SUV在此类市场中的受青睐程度。只不过，监管层对宝马在2021年之前削减二氧化碳排放量的要求可能会对他未来的战略构成一定的挑战。

另外，德国人对“整数”十分看重，2016年，宝马将大肆庆祝该公司成立100年。在汽车工业的格局正经历大规模重塑的时代，这一时刻对宝马而言无疑是一个“展望未来”的最佳契机——而这一点已成为宝马集团内部的共识。

“从这种意义上说，在这个合适的时机让位给年轻的哈拉尔德·克鲁格，更能体现我们把未来交给‘新一代’的决心。”宝马集团前CEO、现宝马监事会主席约阿希姆·米尔贝格（Joachim Milberg）如此解释道。接下来，这位71岁的监事会主席将把自己的职位让给即将从CEO位置上退下来的诺伯特·雷瑟夫。

而在大众方面，选择由一名来自竞争企业的高管来管理旗下最重要的乘用车品牌，不无“放手一搏”的意思。相较集团内部的奥迪、保时捷甚至斯柯达等子品牌，大众本身的活力在近期表现出明显的衰退趋势。

今年11月，大众乘用车经历了今年最糟糕的时刻，其全球交付量为50.84万辆，同比下跌4%，就连此前一直逆市向好的中国市场也出现了罕见的业绩下滑，下滑幅度约为8%。在这种情况下，请来自竞争对手（宝马集团今年前11个月的全球交付量同比增长9.1%，宝马品牌增长9%，而大众品牌仅增长2%）的赫伯特·迪艾斯担任旗舰品牌负责人，就像在企业内部实施了一场电击心肺复苏术。

从此前的经历来看，赫伯特·迪艾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宝马学院”高材生。自1996年进入这家企业起，他先后在生产（曾担任过牛津和伯明翰宝马MINI工厂的负责人）、研发和工程等部门任职，2007年进入董事会负责维护与供应商的关系，之后开始担任集团的开发主管。显然，他的职业经历对大众品牌的复兴计划具有很大的意义。一方面，他的到来将从一定程度上缓解文德恩对品牌利润表现（今年前9个月，大众的营业利润率仅为2.8%，2011年这个数字超过了4%）的焦虑，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大众集团在2015年至2019年之间那笔高达865亿欧元（约合6631亿人民币）的投资看上去更有意义。

从此，克鲁格和迪艾斯——这对曾在同一个战壕里暗自角力的战友终于可以代表各自的阵营在阳光下一较高下。尽管现在已无从探究到底是大众的挖角影响了宝马集团的决策，还是宝马的选择影响了赫伯特·迪艾斯的去留，但在瞬息万变的汽车行业里，人们或许更关注两者在上任之后的那场较量。